第1章  第一卷

    第132节  第二十三章除夕5

    这一晚，虽说是除夕晚，整个东家大阊门却是没声没息的简直是破了以往的先例，显得太清静太冷落了。

    老爷姜万石带着二太太吕玉香过溪喝徐镇长的喜酒去了，大太太陈秋蓉因为过年了要赶着念这经那经的，一直呆在楼上的经堂里，当然，即便是在平日，她因为只吃素菜，也不常下楼来与大家一块儿吃饭；而大哥大嫂大概是山货行里买卖兴旺又要忙着年终结帐也不能过溪回家来。所以晚饭时，这餐堂里真正是主人家里的人，除了二少爷姜世孝就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姜世孝一个人占了一个大桌子，虽说餐桌上有酒有肉各种菜肴应有尽有，但孤伶伶光一个人吃喝确是太寂寞了，尤其是这一年只有一次的年夜饭，这样寂寞地吃喝姜世孝不习惯太不习惯了。他只胡乱地吃喝了一会儿，就突然感到是多么的索然无味，多么百无聊赖。

    他一口一口闷闷地喝着，又气恼地这样那样地想着。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里忽然就跳出一个小丫头甜甜的笑容和美丽的倩影来，他一想到她就不由得敲着桌子向厨房那边大喊：

    “志莲，志莲呀一一一一”

    从厨房里摇摇摆摆出来的却是柳二婶。二婶来到餐堂就问：“二少爷，是你叫唤呀？──你有什么事吗，是菜不够还是酒没有了？要不够我这就再给端去。”

    “我是喊志莲，你是志莲吗？”

    “她么她正好有点事。二少爷，你喊她干什么？”

    “那你出来干什么？我叫她出来就她出来！”

    “那好吧，我这就喊去。” 柳二婶觉得纳闷，可又不得不听从。“二少爷，你耐心些，慢慢喝，我一会儿就让她过来。”

    她说着就退回去了。

    厨房一旁的小房间里，女儿竺志莲却正在打点给庚土家送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中有给小花花做的新衣，有给庚土哥打的一件毛线背心和给阿康老伯纳制的一双布鞋。她把这些衣物用一块布包了从小房出来，又在厨房的菜橱里拿煮就了的肉呀鱼呀什么的，都一拨一拨往一个篮子里塞。

    柳二婶进来一看见了就喊：“──啊哟，志莲，你还要拿这个干什么？还拿得那么多。这让东家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妈，你别惊惊咋咋嘛。” 竺志莲忙将她妈嘘住，心里也不免慌张起来。“这阵子这大院里反正没有什么人，我们这里有那么多的鱼呀肉呀，悄悄拿一点东家是不会知道的。一一一一庚土哥家过年了，家里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为了赎那块该死的甚么月牙丘的破田，老伯就让一家子死忍死熬着，一个子儿也不肯花。妈，你说说，这有多可怜！”

    柳二婶说：“二少爷在那边喊着你呢。”

    “二少爷喊我干什么？一一一一没什么事的，让他先等着。老伯家那边说不定已经在吃饭了，我得先送过去，我快去快回就是了。”

    竺志莲说着又拿了不少其他吃食，满满打打地装了一篮子，又用一条毛巾在上面盖了，就拎起来跨出门去。

    可是糟了，竺志莲出门还没走上几步当头就有人截住了她。她抬起头，在昏昏的夜色中很快就认出拦在她前面的不是别人，原来就是二少爷姜世孝。

    竺志莲几乎吓了一跳，她稳了稳神忙笑着说：“──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少爷呀？二少爷，你不在餐堂喝酒出来干么呀？”

    “这话好像应该得我来问你。” 姜世孝看着她说，“你这慌慌忙忙地出去又是干么？”

    知道是蒙混不过去了，但竺志莲支吾着还是不得不极力想辩解：“嘻嘻，我，我想给阿康伯家捎点剩羹冷菜去。我想，我们家有那么多的剩羹冷菜总是吃不了，吃不了闲搁着也是闲搁着，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