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16节  第三章碇步格6

    上了堤, 眼前就是姜村了。姜村的村落并不大, 可是比起别的村子来, 这房舍布局似乎稍微要整齐些, 也紧凑些, 而且绿山环拱竹木森森, 整个村落仿佛全笼在这浓荫绿林的庇护之中, 风水不可谓不好。

    上堤后, 姜万根父女俩就要与他们分手了。万根家在村西梢, 他们得从大堤上绕过去。姜万根向大太太姜世义等人挥手告辞, 姜玉珠也跟着挥手告辞。她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朝姜世义看了几眼，又笑了笑。

    一行人刚进村, 迎面就是一座气势不凡的大祠堂。

    看这座祠堂，紫墙飞檐危柱宽廊, 三头对开的朱漆大门，其中中间那头宽阔的门楣上俯挂着一块绿色大扁额，扁额上赫然镌着“姜氏宗祠”几个烫金大字, 看着它就不由人不肃然起敬。大门前的宽廊里的石凳上闲坐着几位老人, 他们一见是东家大太太把三少爷接回来了，几乎都站起来笑着打起了招呼, 陈秋蓉也忙很和善地点头应答, 又让儿子姜世义向长辈们一个个施礼问好。

    离开祠堂,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村道还没走上几步，前面迎头又碰上了从山上运送毛竹下来的东家管山的老长工姜阿康。

    姜阿康是姜庚土的父亲, 看上去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汉了, 身骨子似也不怎么硬朗, 黧黑瘦削的脸上满是皱褶, 一头凌乱的华发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因为长年累月侍山弄林背树扛竹, 整个躯体也有些佝偻。他正用一架当地人号称羊角车的独轮小车装绑着满满的一捆很大很长的毛竹顺着下坡道往前俯冲, 现在咋见了东家大太太他们这一拨人，就猛地将那车拉住了。还没等他喘息过来，他就恭立在那儿小心翼翼地向大太太c向三少爷c向四小姐问候了。他说：“大太太好！三少爷, 你从上海回来了？”

    “哦哦，老哥, 你辛苦你辛苦了！”陈秋蓉忙点头应答, 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对老汉这种郑重其事的问候, 老太太心里很有点过意不去。她回头又问儿子：“这是我家的管山长工阿康老伯, 你还认识不？”

    “认识认识, 当然认识。──阿康老伯, 您好哇！您过去常带我去山上玩呢。”姜世义说着上下打量着他, 不觉就惊诧起来：“啊哟老伯, 几年不见, 您老的身体衰老得好快呀！──老伯, 您这么大的年岁了, 还干这种重活？这未免也太辛苦太吃力了嘛。”

    姜何康似乎不大高兴听人家说他衰老, 他皱了皱眉头忙说：“三少爷说哪儿的话？这没什么, 这是应该干的。不辛苦不辛苦, 三少爷读书动脑子才辛苦吃力呢。”

    此时，跟在后面挑着行李的儿子姜庚土才上来喊着说：“爸，你别干得那么猛力。要真的不行，你就把车先放在这儿, 等我完了事, 回头我来干。”

    “什么话? 你只顾干你的事吧。我慢慢的来, 咋就不行了？”

    姜阿康说着，就很不以为然地翻了儿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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