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京城早早入了夏,初春如一只狡猾的猫咪闪躲在晌午后仍不甘落幕的骄阳后。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门扉两旁,如画一般挽手相交,我阖目不敢再看。
良久,我垂头嗫嚅开口。
“衡张大人”
余光里,除正房中有人影晃动,院中再无多余的一人。
“予青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呵呵一笑,嘴里苦涩。
“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话一出口就已失了味道,何以续言?
在他的眼中,我大约就是个放不下负疚,放不下亏欠的人。而我又敢坦言此程没有这样的因由?真的只是为了老八开脱,助他完成康熙交代的任务?
深深地低下头,我咬唇打定主意,再不多言。
“予青,你可好?”
我木然地点点头,细想这几年的起起落落,还有谁不知道,轻叹着又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要的?就是你所求?”
胸口被他低缓地语调狠狠一击,我措手不及。
衡臣,你的话乱了我的方寸,让我低到尘埃里。
“予青,你究竟想要什么求什么
是尊荣厚奉?还是得享专情?”
事已至此,我知道自己再不能沉默以对,很多年前我就已欠他一个解释。我的尊荣厚奉,我的得享专情,如今已均是笑话,还赔上了他的姻缘。我终究拖累了他,以情做要挟,端的无耻,不是么。
“衡臣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令仪?什么都没有告诉令仪?
你还在为我保留什么颜面呢?
我是谁呵呵
我可不就是这京城里不能提不敢提又人尽皆知的一个笑话。
衡臣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如此”
“予青你不要这样说”
“不,衡臣!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尊荣厚奉?独宠专情?
不瞒你说,当时年少,我都求过,可如今
却无一不是奢望。
皇阿玛厌弃我,他”
我抿唇,仰首望进一双清亮而修美的眸子。
“衡臣,这就是我啊!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无论我心中所想所求为何,在你面前早已落了下成。
衡臣,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很早很早以前,你相信么?
传闻里的你是人中翘楚,可望不可即,见了你,才知道,犹胜传闻不止。
我不如你分毫,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在你面前我”
“予青,我也很早就听说过你,很早很早以前,你我相识以前,你相信么?”
他眼光微动,错过我的,温柔得令人陶醉。
“父亲说,宫里竟有出言真心必以真心换之的女子,她赠圣上一统江山,受神兽敬拜,抗旨拒婚太子数不清,道不尽的才情。
我张氏一族虽出身微末,但世代读圣贤书,供奉天子,自有文人风骨,父亲更是严于律己,言行审慎,可父亲却为你惋惜。”
我一时无法消化,怔怔地像个傻子。
“你说什么”
他的笑里有宽容的自嘲,不知究竟对我还是对自己。
“予青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有多看轻自己
皇家家宴上你高座于妃嫔下首,艳得惊心,而我不过云云无为中的一粟,多一眼的期盼都羞惭不已。
我负了三妹的一生,怎敢再负她的亡魂。那时我经常在三妹哀怨的眼神中惊醒。
所以我只愿守着自己的小心思,离你得进一步绝不念一尺。
父亲说我执念太深,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