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安茜回身冲随护拜堂低声呵斥。
“今后再不可有如此妄言之人!王爷上头还有万岁,这样折福的话也敢乱说?不要命了么?!
主子交代多少回子了?!让有心人听了,爷好端端的名声还要的么?!”
阖眼,身后绝音绝扰。
“格格,寿面已经备好了。”
安茜的呼唤将满室的寂静打破,我缓过神,幽幽应道。
“嗯,放在那儿吧。”
安茜目色踟躇,我轻问。
“还有事儿?”
“格格,方才爷还打发杨顺儿唤您到前厅招呼赵大人,您既然不去,那这寿面要不我送到前面,或是等赵大人离府了再去把爷叫过来”
“自是公事要紧,不必张罗了,你去吧。爷既然吩咐从简,两个人的寿面,我一个人吃也是一样。”
话虽如此说,心理却忍不住嗤笑,他哪里是深明大义的从简呀,本来就不是他的生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安茜低低应了一声,就退出了房门。我长呼了一口气,默默坐在八仙桌前,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胤禩今儿个是二月初十,咱们的诞辰,你还记得吗?
酒是上好的酒,托归去来的大掌柜,千里迢迢从南方专程送来的女儿红,一个月前就订下的,今儿才到,晌午我出府就是取它来的,这会儿已经温好了,半刻没有耽搁。
你欢喜么?”
说着,我执起酒壶将两个青釉耳盅斟满,一杯一饮而尽,一杯双手泼于桌前,顿时酒香四溢,暖暖地晤进了肺腑。
不语,我揭开腰际的裙摆,解下温润的羊脂玉佩,轻手抚摸那半旧的同心穗,这一年半来的种种如洪水冲破了记忆的闸门。
康熙五十年,在所有人以为贤王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在那个日出时分,仅仅留下了一句叹息般低泣的你终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京城被空前的惶恐与悲怆包围,贤王府中惨淡仿佛末日。
我的等待好似浸透了所有无助与绝望的宣纸,苍白而无力。
掌心的岁寒三友竟像烧红的碳,烫的我肝胆俱焚。
然而,这一次上天再没有施舍我任何的眷顾,你醒了,可苏醒的却是另一个灵魂,那一刻,我是恨的,我恨天恨地,却独独无法恨你。
看着住在你身体里另一个新鲜的灵魂睁着茫然又无措的眼,问我身在何处,问我何时何日,明明一样的眉眼,却在诉说迥异的故事。
那是一个穷小子无法守住心爱姑娘的故事。
他们青梅竹马,他们朝夕相对,却终究敌不过纸醉金迷,物不是人亦非。
女孩嫁做人妇,香车宝马,金枝玉叶。窘迫落魄的男孩借酒浇愁,一场血腥的车祸将他所有的悲伤与怨怼淹没在时间的尘土里。
他难道不恨么?
不,他恨,他恨天恨地恨自己,却更恨无法与自己天长地久的爱人。
怨恨,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如是说。
他讷讷点头,已然毫无生气。
想回去么?
他沉默,后坚决摇头,一无所有连恨的资格也没有。
那就好好活下去,我可以帮你,出人头地,功成名就。
骤闻,他昂首,你相信我说的?你不怕我是疯子?
我自嘲一笑,漠然无语。
徒睁了惊愕的双眼,他结语,你你难道也是穿越
那一刻,我没有回答,因为内心早已被另一种叫做失去的纱笼笼罩。
他说我是他来到这个时空最大的庆幸,他说我是他为今唯一的倚靠,他说我们再不是茕茕孑立,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只是曾经誓与我相依为命的那个人,却再也寻不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