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给她的女儿——一个十六岁的挺爱追求时髦的少女——作了一次辅导,还答应有机会再来看她们,但后来因为厂里工作忙,一直没抽出身来。契热戈夫把调节器调整好以后,便回列宁格勒去了。当他再次来雷科沃工厂时,已经是六月份了。头一个星期天,他向动力实验室主任阿里斯塔尔霍夫借了一套渔具出去钓鱼。他算不上一个钓鱼迷,只是喜欢百事不想地拿着鱼竿在河边消消闲;对他那好动的性格来说,哪怕坐在那儿装个钓鱼的样子,也是一种休息。这一次,他刚把钩子扔下去线就绷紧了,而且劲儿还很大。为了避免把线绷断,他下到水里,一边骂一边顺着河岸跟着鱼走。河水过膝,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久好久,还穿过一丛丛芦苇;他一面走一面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可别把鱼嘴拽豁了!穿过桥洞时,桥上一群孩子冲他直打口哨。接着又绕过一个河边浴场。运气还不错,小河分岔了,鱼没有往深水里游,而是游进了沙洲后面的一个小河汊。契热戈夫噗哧噗哧地踩着污泥,拨开树枝,穿过柳树丛跳上草坡,来到一个四周长满灌木丛的沙洲上。沙洲中央躺着一个女人,身上一丝不挂,正伸展四肢在背风的地方晒太阳。这是基拉·安德列耶夫娜。契热戈夫以为她睡着了,可她这时却抬起头来,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这可把契热戈夫怔住了。不错,最初的一瞬间她蜷缩了一下,想稍稍遮一遮身子,但后来好象改变了主意,懒洋洋地把身子侧了过来,用胳臂支着头,望着契热戈夫。显然她没有认出契热戈夫,因为这个渔翁身上满是绿苔和污泥,头发蓬松,模样简直象个野人。契热戈夫瞪着眼睛站在那儿,被她那毫不知耻的安详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而她却仍然泰然自若地躺在那儿。契热戈夫脸红了,想转身走开。
水里的鱼却不管契热戈夫目前是什么样的心情,拼命一扽,钓丝立刻断了。契热戈夫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他忍着疼痛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简直懊丧之至。基拉·安德列耶夫娜给惹笑了;她坐起身,两手抱膝坐在那儿笑个不停。契热戈夫爬上岸来,象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他尽量不去看她,不过,仍然瞧见了她那贴在膝上的晒得微黑的胸脯和肚子上的皱褶。他向她打了个招呼,尊敬地用名字和父称称呼她;他本以为她会感到难堪,谁知她定睛一瞧认出这是契热戈夫之后,反倒笑得更厉害了。
他们的罗曼史就这样开始了,是从笑声开始的,好象很自然,又好象有些偶然。晚上,契热戈夫在入睡前想到她的时候,就象人们想到那些放荡女人一样;不过契热戈夫还是为自己能巧于应付而感到洋洋得意。
后来他多次盘问她:如果当时突然出现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她会怎么对待?基拉总不作正面回答,而是一口咬定她当时就认出了他。但最后契热戈夫还是得到了答案,因为基拉说她是个单身女人,无拘无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很奇怪,她这一坦率的表态使契热戈夫既感到有点遗憾,又感到某种快慰。他想,这样更好,他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契热戈夫大约每两三个月到雷科沃工厂来调整一次自动控制仪。为什么控制仪老出故障,谁也弄不清楚,各种揣测都有;不过,自打一批配件因操作错误而损坏之后,工厂管理处便坚持要研究所定期派人来检修。夏天和秋天到这儿来出差,契热戈夫是感到很惬意的,因为可以从雷科沃往家带苹果c鱼干和蘑菇。冬天就不怎么样了。冬天唯一能聊以解闷的就是基拉。同基拉在一起总是很愉快,而且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契热戈夫来了就好,就欢天喜地的,她没有任何远景规划,没有非份之想,既不纠缠人,也不象一般妇女那样总想把男人攥在手里。
于是,她逐渐赢得了契热戈夫的信任。契热戈夫是珍惜自己的家庭的,对自己的孩子和妻子感到非常满意——他妻子不仅担负着全部家务劳动,而且还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