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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渊虬一言不发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杜明远。杜明远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苏宁静为他做的烂面条,吃得是那样地香,那样地满足。余渊虬倒有点佩服他的勇气了。

    杜明远吃完面条,感到自己充实起来,早一刻的怯弱感全然没有了。

    两个老同学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杜明远从余渊虬执拗的目光中觉得他更铁实c坚毅,象一株久经风霜的刺槐。余渊虬从杜明远那微微发福的体态上感到他已经被磨锉得成熟c圆通,有了当领导的派头。

    苏宁静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男人。过去,她从心底深深地爱过,也深深地刺伤过杜明远;现在,她是余渊虬忠诚的妻子。她觉得自己对这两个男子汉是了解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敢于去找杜明远,才有勇气把他带到自己家里来。然而此时此刻,她估量不出这两个老同学的谈话会以什么方式c从什么内容开始。

    杜明远站起身,走到堆满书籍的写字台前,拿起一本厚厚的硬壳书——西部人写的,又拿起一本—一美国人写的,再拿起一本——苏联人写的,都是最新的桥梁专著。这些书拿在手中,使他感到沉甸甸的。在大学攻读的时假,他也曾如饥似渴地啃过一本本这样的厚书,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把读书的习惯丢了,也许是因为用不着的缘故罢。杜明远把书放回写字台上,重新坐到桌子边的板凳上,一股强大的空虚感向他袭来。他看着余渊虬那张已经划上皱纹的脸,不禁嫉羡起来。他是那样地富有,那样地有力量面对如此富有的人,自已有什么资格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呢?不说了,一切都不用说了。他想站起身来离去,但却没有动。

    “你来得不是时候。”余渊虬开口了。

    杜明远的心一颤,他不明白余渊虬指的是哪一方面。就连苏宁静对丈夫的冷峻也暗暗吃惊。

    “洪峰会冲掉你的乌纱帽的!”余渊虬补充了一句。

    “你想恫吓我?”杜明远被激怒了。

    “不是恫吓,是实情!三号墩危在且夕,万一付之东流,你那顶乌纱帽还戴得住吗?”

    “你幸灾乐祸?”

    “春江桥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也不是我的私有财产,它是人民的!你面对的不是我,我面对的也不是你,我们面对的是大自然,这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

    “难道一丝希望都没有?”

    “有。大自然虽然不讲感情,但人是可以用科学和知识来征服它的。可是我们还面对着一股强人的社会势力,而这无形的力量比洪峰还要凶猛一百倍!”

    “现在我是一把手,权柄握在我的手里,我要怎么干就怎么干!”

    “不尽然。你提议让我这个工程师当总指挥,让那些书记们,主任们,科长们听我调遣,你已经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再说六处也不是一个王国你的上峰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说完,余渊虬看了苏宁静一眼,这个“上蜂”,当然指的是苏坪。

    杜明远被戳到痛处他因为“服从”和“照办”违背过科学,违背过良心,他为此痛苦过许多年伤疤又被捅开,血又流了出来

    “红色电波”传来“九大”胜利闭幕的喜讯,两大派组织各自决定举行盛大庆祝游行,并要过江到市里去集会三天。在派头头的胁迫下,革委会作出了停止工作,封桥三天的决定。当时滨江大桥正处于施工最紧张的阶段,第四孔钢架只差一个米字就可以落在四号墩上,钢梁从兰号墩伸出一百多米,高高地悬在空中,数千吨钢粱的自重产生巨大的挠力,将钢梁坠成弧形,钢梁接点尚未铆接的部分全靠螺栓和冲钉抗拒着巨大的剪力。世界桥梁史上曾有过钢梁栽入江中的先例,在这样的时刻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钢粱架到墩台上。可是钢梁的挠力怎能抗得过欢庆“九大”的政治力量呢?!九月,正是太平洋台风称狂的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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