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远的心胸真的象江河一样宽广吗?总工程师住院;调度室生任虽然组织能力很强,但是从工人,分队长一步步提上来的,对工程技术是门外汉!那些政治处主任c组织科长c宣传科长c保卫科长也不行。让财务科长,总务科长出当总指挥么?莫不是在开玩笑!余渊虬是三号墩的主管工程师,名牌大学六十年代本科毕业生,参加过八座大桥的建造,积累丁十几年水上施工经验,四十出头,精力充沛,只要杜明远对他不抱偏见,稍稍尊重客观,尊重科学,他就不会有别的选择。然而偏见的力量是强大的。余渊虬不是党员,不是领导干部,脾气刚烈,技术上独断专行,写书拿钱,等等等等,不谋而合地汇集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杜明远提他任总指挥时,心里也是酸溜溜的哩。
杜明远感到有点疲劳。他不客气地赶走了那些絮絮叨叨的大小头头们,头上招待所的门,他需要冷静地分析一下所面临的局面。他躺在床上,把卓上的电扇开到最低一档,让风慢慢悠悠地吹着。他真想抽一支烟。肚子也不争气,“咕噜噜”地发起一阵阵进攻,唾液从两腮分泌出来,他只好一次次地把它咽回到肚子里去。一切来得如此迅猛,他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奇怪的是出现在脑海里的不是洪峰c桥墩,而是妻子林慧文那张秀丽的脸,她为他送行时那一双被泪水湿润了的眼睛。
“笃笃,笃笃。”有人敲门。杜明远从心里讨厌别人米打扰他。他没有动身去开门,问道:
“谁?”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只一个字,杜明远已经听出是灌的声音。他心地里的一泓水顿时激起丁波澜。
“苏宁静。”外面的人又补充了一句。
杜明远犹豫了一下,起身打开门。苏宁静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已是中年妇女,多少年来野外施工,皮肤被江风吹黑了,越发显得稳沉,那双眼睛依然是那样冷峻,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两人相对而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杜明远先开了口:
“进来坐吧。”
苏宁静站在门外没有动,用讥讽的语调冷冷地问道:
“你提拔余渊虬当总指挥,不怕人说‘任人唯亲’吗?”
一个“象”字,象一把刀猛地插在杜明远的心上。是的,他曾经热烈地爱过苏宁静,但现在他有着自己幸福的家庭,美丽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他提议余渊虬任总指挥时并没有想到他是苏宁静的丈失,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他不是那样的人。在余渊虬面前他之所以有悲哀感,那是他的事业之心还没有泯灭,理想的翅胁还没有收敛。而“唯亲”两个字从苏宁静的嘴里说出来,这里包涵着多少说不清的潜台词啊!这是她自已的想法,还是说出了一些人的看法?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你就是这样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吗?把别人推到浪尖上,自己却逍遥自在!”
苏宁静的这句话,意外地解除了杜明远的窘境,他明白了苏宁静气从何来。他坦然地一笑,说:
“肚子饿了,到你家去,煮点烂面条吃。”
苏宁静眼睛里那道冷光消逝了,替代它的是飞上脸颊的两朵红晕。她已有许多年不做烂面条了,因为余渊虬喜欢吃干挑面。
雨停了。大雨洗掉七月酷暑,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吸入肺腑清新爽润。工地安谧地入睡了,只有石子路旁的路灯闪烁着点点光亮。从江边传来一阵阵江浪拍岸的涛声,宣示着生活并不平静。杜明远和苏宁静走在石子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的心都沉浸在往事之中。
那时,几乎每个周末和星期天,苏坪总是把杜明远叫到家里来。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喜欢杜明远,真恨不得他是自己的亲儿子才好。倘若杜明远有一个星期没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