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会精打细算的侦察员却捡了起来:
“还能卷着抽。”
将军一下子认出了指挥员驾驶的那辆坦克,便走了过去。坦克上的舱盖都关着,但透过粗糙的厚钢板传出了微弱的音乐声。将军惊异地听了听,然后用锤子使劲敲起来。舱口马上打开了,从坦克里冲出欢乐的节日进行曲,接着一个年轻的军官探出头来。他没带头盔,脸给硝烟熏得很脏。
“将军同志?”他叫起来,不象是因为惊讶,倒象是由于高兴。他摆了一下手,音乐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在这儿,为什么不进攻?”
“和平了!战士们收听到莫斯科广播啦!和平了,将军同志!最高统帅的命令”
“够了!”将军愤怒地用锤子敲了一下钢板,于是坦克令人不安地嗡嗡响了起来。“这是我下的命令!我下的,明白吗?”
“明白,”军官低声说。“是我不对”
“往前开!消灭火力点。攻占桥梁”
“有火箭筒。”
“侦察营掩护你们。”将军盯着军官那流露着忧郁的眼睛,轻声加了一句:“最后一仗了,克雷玛索夫。再有一个小时,好吗?”
然后,好象是感到过意不去,转身向邻近的坦克走去,手里摇动着锤子。
往下他再没有发号施令,再没有申斥,再没有发脾气。他在凌乱的田野上走着,显出修长的身材,上身穿着合体的军棉衣,一双很讲究的细皮靴沾满了泥士。他用锤子敲敲坦克上的钢板,然后对每个黝黑泥污的坦克兵低声说了同样的话:
“最后一仗了,小伙子们。我请求你们,诚心地请求你们。”
他在求人。他,一个爱吵嚷c有魄力,说话尖锐c坚决果断的人,在恳求自己的部下继续进行最后这场令人无比厌恶的战斗。连他也对自己温和的语调感到惊奇了。其实,他明白他完全用不着去求别人。他懂得他可以下命令,可以打个手势,甚至只消他骂几句厉害的话,坦克兵们就会无条件地发起攻击。这些他都明白,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让自己去大喊大叫,去骂人,甚至哪怕仅仅发个脾气,象刚才在观察所发火那样。这里离敌人只不过咫尺之隔。对这个敌人来说,战争也已经完结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正是在这里,将军突然感到,他内心没有勇气命令自己的战士在这个被全世界,被所有国家和人民誉之为最幸福的日子里去承受牺牲。
坦克里的指挥员们有的沉默,有的跃跃欲试,也有的锁着愁眉,但都点点头关上了舱盖,开车沿山坡爬向山头。坦克在那里伸出炮塔开了火硝烟混着淡蓝色的柴油烟雾徐徐地漫下低地。
不一会,沉默寡言的小个子大尉带领侦察营赶到了。当将军布置任务时,人们感到其中有一种很不习惯的请求的味道。大尉听完,低声说了个“是”,给各辆坦克分配了战士,然后自己登上克雷玛索夫的坦克。坦克抖动了一下,向后倾斜着,陆续地隐没在陡坡的背面。将军摘下军帽,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抽口烟吧,”侦察员递过一支卷得很利落的烟。
将军点燃烟,吸了几口,把烟头扔掉了。
“走吧,侦察员。”
他们登上山岗,趴在坡地上,向战场瞭望。
坦克摆成扇面形边射击边推进。这里地势高低不平。驾驶员怕发动机灭火,就开足了马力。坦克后面排出一团团浓重的气体,侦察兵们的身影便藏进烟雾之中了。
“克雷玛素夫真是好样的,”将军说。“什么都想到了:连山坳里空气潮湿也考虑到了。”
在被一些起伏地和山谷切割成块的低地尽头,可以望见一座石桥。在桥头的深壕里,在警卫部队营房的废墟里,都盘踞着德国兵。从密集的火力看,桥头防御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