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一个扑到科斯加跟前,一把抓住他,把他紧紧搂在胸前,接着却摔了一交,和科斯加一起没进了水里,但转瞬之间又站了起来,托起科斯加,慢慢地向岸边走去。
“库卡拉恰!”大家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帮帮我们吧,库卡拉恰!”
“你们帮帮我吧,野小子们!我不会游泳啊!”
然而危险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几分钟之后,我们都平平安安地到达了岸边。库卡拉恰气也没喘一下,便拎起科斯加的两只脚,让他头朝下,直至从他肚子里控出一桶水来方才罢手。随后,他把那个不走运的游泳家安置在河滩上,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们也围坐在那里。
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科斯加哼了一声,动一动,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了,英雄?喂,怎么样?”库卡拉恰问。
一认出是中尉,科斯加便皱起眉,哼哼得更凶了。
“这是我!你再看看!”库卡拉恰用一个手指拨开科斯加的眼皮说。“认出来了吗?”
科斯加没吭声。库卡拉恰站起身,解下腰带,松开了衣领。我们就象听到号令似的,全都穿起衣服来了。
“别穿!”库卡拉恰命令道。我们又都乖乖地放下了衣服。他把它们收在一起堆成了一堆。“列队!”
“库卡拉恰,哪怕把裤衩还给我们呢!”库奇科央告说。
“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我们用双手遮遮掩掩地站成了一排——库奇科是排头,接下去是伊拉查c杜杜和我,科斯加一格列克还在草地上躺着。库卡拉恰怕他中暑,把不知是谁的衣服套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他往一块大圆石上一坐,用谴责的目光扫了我们一眼。
“你们中间谁是那个最有威信的驴子呀,走出来!”他喝了一声。
我们个个儿都很清楚这个好听的称呼指的是谁,库奇科也比谁都更清楚。可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斜着眼瞧了瞧我们——万一有人自愿当那头驴子呢,可是这种人并没找到,于是库奇科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库卡拉恰跟前。
“把手放下!”
库奇科害了臊,可又不敢不听。
“来帮我把靴子脱下来!”
库奇科本以为会挨一通剋,或是更糟,于是忙不迭地扑上前去执行中尉的命令,非常卖力地往下拽着靴子,以致连人带靴一起翻倒在地。之后,他赶忙爬起来又抓住了另一只靴子。
“轻点儿,狗熊,把脚都要拽掉了!”库卡拉恰笑了起来。我们大家都轻松地舒了口气:过去啦!
库卡拉恰脱下军便衣,从兜里掏出三张粘在一起的三卢布一张的钞票,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张张揭开,摊在一块石头上,用小石子压好。随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湿透了的身份证,翻开来,懊丧地摇摇头,把它放在钞票的旁边,对着自己的照片说;
“现在简直认不出你是谁了,是图舒拉什维利,还是奇布尔达尼泽!”而后,他又对我们呵叱了一声。“愣在那儿干吗?把我的军便服拧干!还有这个!”说着把裤子也扔给了我们,可他自己拧的却是件背心。
我们情愿把梯比里斯全体居民的衣服都拧千,只要能使中尉消消气儿。
“小心!弄不好会拧破的!你们以为,会给我发新制服吗?”
后来,库卡拉恰把手枪从套子里取出来,把几粒子弹摆在石头上。我们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子弹!真正的子弹!我永远记在了心里,总共是七颗,圆柱形,秃秃的弹头,每颗子弹里都包含着死亡的威胁。
库卡拉恰把枪筒吹了吹,和子弹放在一起,然后便朝科斯加转过身去。
“喂,怎么样,好些了吗?”
“挺好!”科斯加说着稍稍欠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