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丹拾起地下被撕得四分五裂的信件,拼凑出了个大概。扭头一看,却见自家主子披了件裘袍,急匆匆出了门。他心道不好,急忙跑去找李嗣源。
李嗣源是晋王的第一个义子,屡立战功c处事冷静,为人又中正,甚得晋王欢喜。主子平日对他也以亲兄长相待,让他出面,想必能劝得动主子。潞州僵持这许久,好不容易在上一站扳回一局,鼓舞了军心,这一众军队怎么少得了他?
当初信阳公主遇刺的事他也瞒了,想着有神医照料着应当无碍,待他回去要罚要杀他也认了!可谁成想这中途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大雪纷纷。
天地间雪白一片。
冰冷的寒风吹到他面颊上,却割裂到他的心。
走的时候他没有向她好好道别,他只怕这一战是戎装披甲去,白布裹尸还。当时想着若能回去必有很多的时间让她想起自己,很多的时间让她熟悉自己可这才一个半月不到,再听到她的消息却成了“刺客”重秋染杀害扈王李存沬潜逃。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刺杀老三,她一个弱女子如果被晋阳城近卫兵抓到,很可能被冠以刺杀亲王的名义诛杀。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晋阳。
他的坐骑非墨在上次夜袭时受了伤,他在马厩随意挑了一匹便翻身上马。
马一扬蹄,缰绳却被人拽住,引得一声长嘶。
李嗣源站在马下,手紧紧拽着他的缰绳,后面紧跟着走来了李嗣本c李存彰。
“三弟,你把这战场当儿戏了?岂能说走就走的,你走了,这一大帮子人怎么办?”李存彰跑得气喘吁吁,大老远就开始吼起来。
李嗣本跟着道,“是啊,有话好好说,八弟急匆匆拉着我就来了,我都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呢。”
李存勖握紧了缰绳,眼神定定看着李嗣源,“请大哥暂代都统一职。”
粗糙的缰绳狠狠勒进掌心,李嗣源抬起头,沉声道:“殷丹已经跟我说了信阳公主的事。事情如何发生的先不论,你就是不眠不休回到晋阳少说也要七八日,这么长的时间,公主若是藏在晋阳,可能已经被不知真相的近卫队找到行刑了。若是已经逃出,那你这样回去,又怎么找得到她?”
“你为她千里跋涉回晋阳的时候,你可还记得你父亲此刻还被困在潞州城内!潞州的百姓此刻还心惊胆战等着援军?!”李嗣源的声音仿佛重锤一般,一句句落在他心头。
眼前纷乱闪过棉絮一般的雪花。
仿佛将全身的血液也冰冻起来。
李嗣源说得不错,他回去可能已经迟了。而潞州的形式也不允许他冲动。
马在原地打着响鼻,他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湮白的雪不住的落到他身上,再顺着斗篷落下来。
深渊色的眼里带着沉痛的隐忍。
“殷丹。”他声音冷得像冰。
躲在松树后的人低着头走了出来,在雪地里跪下:“属下在!”
“传书十六州,重金悬赏重秋染。不得伤其分毫!”
“是!”
鸽群四散着,朝湛蓝的天际飞去。
然而此次却不是飞向潞州,而是散布向河东军统领的十六州县。
“你说,还能找到她吗?”
他的声音在雪白的天地间寂寂的,宛如落到梅花上的一粒雪,旋即融化。
殷丹听到此句,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酸涩。是他的错,他不该就那么走了。可是再让他选一遍,他身为士兵,还是会义无反顾奔赴战场,如今他只盼信阳公主真的吉人天相,平平安安归来。
“公子,先回营帐吧。”
他最终忍不住劝慰。
李存勖原本穿了一件灰色的裘袍,可是雪又急又大,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