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战事吃紧，殷丹走后，秋染在甘棠院的境况更是无人问津，一些小丫头甚至见风使舵的朝锦绣苑跑。然而有曾瑜处处照拂，也没有感觉缺吃短穿，半月后秋染除了偶有的头疼，身体已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小轩窗。

    晨光斜照，对镜梳妆的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

    青月慢慢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感叹：“奴婢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像姑娘这么好的头发，像绸缎一样。”

    绸缎一样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秋染脊背一僵。

    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梢，她的脊背，温热的呼吸停在她的耳边，魅惑的呢喃。

    她猛地捂住耳朵。

    “姑娘你怎么了？难道又头疼了，要不要我去喊曾神医？”

    “不c不用。”她深吸一口气，慌忙摆手。若是曾师伯来，少不得又要给她开几副苦药。

    “这早上的膳食到现在还没来，外面的小丫头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青月将她的头发微微在脑后挽个髻，眼瞅早膳时间都过了好些时候了，有些义愤填膺，“姑娘你本来就是大公子嘱咐要特别照看的贵客，她们竟然如此怠慢。”

    “住在这里已经是叨扰了，我怎好再劳烦别人。”秋染整了整衣裳，想了想又将那件金缕衣套在外衫内。这几日身子好得差不多，她寻机想离去，这东西带在身上不方便，她也只好时刻穿着。李存勖那日得了这金缕衣想必是知道她身份了，所以才如此照拂。她前去潞州，一来想知道前方战况，潞州战败，梁贼将再无顾忌，她求援也五门；二来李存勖若真有心帮她，潞州若胜，她与他前去曹州会更快些，哥哥带在曹州多一天便会多一天危险。目前，朱温忙着潞州与河东军交战，必是顾不得哥哥那边，若到时候他想起来要对哥哥不利，可就危险了。

    刚整理好衣裳，突然听见外面有奴婢扣门。

    她回头。

    一个小丫头站在她门扉便，朝她行了个礼，低头道：“我家夫人请姑娘前去锦绣苑小聚。”

    这丫头青月认得，是曹夫人手下的一个端茶婢，随即挥了挥手，“行了，知道啦，你先回去，告诉夫人我们一会儿就到。”

    丫头一走，青月忽地兴奋起来，在她面前翻箱倒柜道：“我还以为这次夫人生辰宴不会请姑娘呢，既然请了，姑娘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气气表小姐她们。表小姐还不知和十三小姐说了什么，连十三小姐都常常在下人面前说您的不是。太气人啦！”

    秋染看了一眼自己一身天青色的纱裙，抬腿便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青月的哀嚎：“姑娘真是哎呀，姑娘你等等我啊。”

    晋王府的庭院竟不比洛阳王宫的差，回廊繁复，景色雅致，即使是深秋，紫竹依假山而立，葱郁青翠，廊边靠着池塘的地方成行的种植了艳红的龙爪菊，青瓦白云衬得天空愈发高远空灵。

    走到拐角处。

    一股大力撞得人一趔趄。

    “哎哟，哪儿来的贱婢，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啊。哎哟，怎么办啊，给老妇人的寿礼”

    明明是自己被撞了，这人还真是会颠倒是非。秋染抬头，却见是一个粉衣婢女，盛气凌人的插着腰。

    “你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突然冲过来。”青月也不甘示弱。

    “你们好哇，两个欺负我一个！欺负我便算了，那东西可是小姐送老妇人的，你们怎么赔？！”

    “绿芜你这么大声发生何事了？”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美人走了过来，秋染正要解释，却听那个叫绿芜的丫鬟哭天抢地地奔了过去，一只手指着秋染：“小姐，奴婢走得好好的，一个贱婢过来将我撞了，您送老夫人的礼物也掉池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