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幽深的巷道里,两个身影走在高墙的阴影里,脚踏在青石板的路上踢踏作响。
一身男装的女子朝男孩发着火,“都怪你,今天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断袖’了!”
小男孩轻拉着女子另一只袖子,状似悲伤的干嚎道:“冤枉啊!我一个淳朴天真的小孩子,我懂什么啊!”
“那今天去天香楼吃饭的事总关你事了吧?敢说不是你撺掇的?”
“最后还不是没让你掏钱,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哎哟”脑门儿突然结实挨了一下。
“你还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有注意到乌黑的房檐顶上,几个蛰伏的身影正如蝙蝠一般,在黑暗里逡巡着,慢慢靠近——
忽地一声轻啸,仿佛绿叶含在嘴边轻轻吹动的声音。
一个黑影闷哼一声,突然从墙上倒了下来。
“什么人?”另一人察觉,正要回头,只觉脖子一凉,冰冷的刀锋贴着脖子略过,带出炙热滚烫的鲜血,他惊愕的睁大了眼。
最后的视线里,一身白衣,飘然若雪。
“谁?”“谁?”
那身影如迷雾般狡魅,只觉眼前白衣翩翩,尚来不及看清来人面容,便被夺去了呼吸。
“不好,撤!”领头的人慌忙下令。
然而已经晚了。
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仿佛碧落海上飘来的勾魂使,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但偏偏声音却儒雅悦耳——
“原来是梁贼的人。”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六个刻着梁字的嵌玉金牌轻晃着叮咚作响,红色的穗子衬得他的手修长如玉。
那是他死去几个兄弟的令牌!
意识到身份被识破,他正要咬破口中镶嵌在牙齿内的毒药。
下颌骨忽地一痛,咔哒一声,生生被他扯脱臼。
那声音冷冷的:“素闻梁贼的死士训练有素,尝遍酷刑也不会松口,我想这次我可以试试了。”
秋染回去的时候,紫珂的马车已经走了。
按常理来说,苏淮也应该是随那马车一起走了,但是当她推开门进去,却看见他的房屋却还亮着烛光,窗边上印着他的侧影,正仰头痛饮。
天他伤势未愈,喝酒怎么能这样不加节制,也不怕伤势加重!秋染皱眉,疾步朝他屋内走去,行至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想起上次他醉酒后的行为,秋染又有一丝羞恼。
算了,反正又喝不死人,万一他又发疯怎么办?
正要转身。
吱呀一声——
门被狠狠拉开了。
苏淮站在门口,看着形容狼狈的秋染。他的面容淡淡的,没有半点表情,但眸子深处却仿佛暗自涌动着炽烈的火焰。
“怎么,回来了也不打算打声招呼了?看来今日确实玩儿尽兴了,都乐不思蜀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在夜里晕开。
秋染瞥了一眼他屋内,他坐的位置对面,有一盏小巧玲珑的琉璃杯,听闻紫珂素爱琉璃,看来刚刚两人正喝得尽心嘛,还说自己乐不思蜀,有些人应该巴不得自己不会来才是吧?奇怪!
“你今天又醉了,我要回去睡了。”
正要转身,手腕突然被拉住,一股大力将她朝后拖拽,脊背一凉,已被他禁锢在雕花木门上。
他的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双臂结实有力,控住了她的双手。
“我没醉!”他有一丝愠怒,手心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我倒是低估了你,你就那么想进晋王府?”
“什么晋王府,你在说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竹制的扇骨,下面缀着白玉坠子,扇面是几笔狂草,扇尾的落款印章鲜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