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澄澄的云垂落,仿佛冬日厚重的棉絮,将整个晋阳都笼罩在一片沉闷之下。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苏淮怎么还不回来!秋染苦着脸,无语问苍天。
今天苏淮出去了就没再回来,黑子过来见到她做的如同黑泥土一般不辨形状的食物,便拉着她回去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黑子他娘的脸上可是一直乌云密布,所以她吃完早早就回来了,黑子也屁颠屁颠跟了过来,哪成想一回来就遇见赌场要债的人。
“虫儿哥,苏淮怎么还不回来?”黑子躲在秋染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腰,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周围的六个彪形大汉,问出这个他已经问了六遍的问题。
面前六个大汉本来就已等得不耐烦,听得黑子这话越觉得火气直冒,作势便要朝这两人动手。
秋染不得不苦笑地搓着手,“这几位大哥,你看,苏淮他真的不在,而且屋里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哦!”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屋里还有半缸米呢,要不您先拿去?”
胡茬大汉眉毛一横,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轻轻一提,便将她提离了地面,“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姓苏的兔崽子欠了我们赌坊二十两银子!今天要是拿不到钱,也要取姓苏的一条手臂!”
“大哥,你看你要是取了苏淮的手,他成了废人还怎么赚钱还你们呢?”秋染唯唯诺诺地求情,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意。
“说得也是。”胡茬大汉嘿嘿一声冷笑,豁然甩手将秋染掼倒在地,朝周围两个人使了使眼色,“先把这两小子的手臂给砍了!”
秋染脸色陡然惨白。
“什么?!”黑子拼了命地朝后缩,怎奈被旁边一人拽住了胳膊,任他怎么挣扎也无用,“这几位大爷,你饶了我们两吧,你们找苏淮去啊,又不是我两输的钱!”
刀锋冷冷地贴着他战栗的皮肤,舔过他的脖子。
“臭小子,你要是再叫唤,到时候说不定不是要你的胳膊,而是要你脑袋!”
胡茬大汉刀尖一扬,便要砍下去。
“你们放开他,我知道苏淮在哪儿!”一个声音响起。
火光映亮了她的脸,却显得愈发的惨白无力,她的眼睛因为惊恐紧紧地闭起,只剩下睫毛微微地战栗着。
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
胡茬大汉咧开一嘴黄牙,恶臭地嘴脸贴在她耳边,“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限你一个时辰内将人带过来。不然,那小子的手可就”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
黑夜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狂奔。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大得连檐角流下的水都快成了瀑布,仿佛要将她溺死在这样的雨夜里。
渡头,没有!酒坊,没有!
“郭大哥,苏淮在不在你这里?”
郭大峰骂骂咧咧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心想这大雨天的谁他妈这么不长眼,这也不是干活的天气啊,好不容易有天休息的。打开门却见一个瘦小个子在他门口一身,一脸狼狈,弯着腰狠喘着气儿。
“我说你他妈”骂人的话正要出口,那人喘着粗气抬起头来——
不是苏淮那小跟班虫儿是谁?!
“哎哟,虫儿你怎么淋成这样,快进来!”郭大峰拖着她胳膊要拉她进来。
秋染慌忙摆了摆手,“郭大哥,苏淮在不在你这里。”
“不在啊,今天这天气又不适合下水,这种天气他不是一般在芙蓉阁吗”说到芙蓉阁,郭大峰突然噤了声。平日里虫二总穿男装,差点都把她当男的看了,好歹还是个姑娘家,跟她说这种地方怕是不好。
芙蓉阁?秋染一拍脑袋,刚刚就该先去那里啊,真是错估了那家伙的德性。但此时过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