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巡哥,这官儿倒怪有趣,怎的一直自己同自己说话啊?”信鸿听得云山雾罩,不禁问道。
“信鸿。他这些话当然不是自言自语,从这位王大人的口气看,和他说话的‘陈老弟’,应该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巡弟,这位姓陈的大人,当时是否在劝宅子主人不要擅调府兵?他是不是觉得,即便府兵衰败如此,做官的仍然要守法度不是?”王昌龄问道。
“大哥所言不差。这府兵衰微之事,兄弟在长安也颇有耳闻,只是先前未曾亲到军府干事,总是觉得坊巷言语不能轻信,谁知天下事尽在百姓街头巷议,这到军府的第一天,做得c听得c见得,竟无一处不与传言相同,真是无风不起浪,若按这位王大人所说的,甚至还更有甚者。”
“那他也不能擅调府兵啊。还说自己和皇上要人,皇上也会多给他些。哼,就是官儿做的再大,这个牛皮,也算吹得响了。”信鸿摇摇脑袋,撅了嘴道。
“信鸿,这宅主若真是北衙的将军,要说他吹牛,只怕却是未必了。”王昌龄若有所思的想着。
“大哥。你可曾知道,这人是谁?”张巡抿嘴笑问。
“北衙兵将,向来不与外人交接。我在长安住的时日又太短,你这可问住我了。巡弟,你接着讲吧。”
“好。那咱便接着说。”张巡又道,“那宅子主人说完,我便想,虽说朝廷命将征伐,东线战力大抵皆以关中兵府为主,但河北c幽州诸军,向来也是协同配合,分头并进,怎的这人话中一句不提?正想着,终于听间那‘陈老弟’叹了句:‘若是当真兵发三路,关内道朔方一路,河东道并州一路,河北道幽州一路。这仗,也是怕不太好打啊。”
“不好打!哪一场仗又是好打的?陈老弟,你啊,说话就爱说一半。谁不知道张嘉贞如今在幽州弄的水起风生,说是贬到刺史任上,可皇上的意思别人不明白,我们是跟了他这么久的奴才,心里还能不清楚么?张说c张嘉贞在外廷二虎不相容,反倒不如一内一外,也好替皇上分忧。不过话说回来,张说大人提出的兵分三路,这中路并州天兵军自然是他亲自去带,朔方那里是王晙去,幽州那边儿,顶多也就是个点缀。王晙东线会战,张说并州收尾,哪里又有幽州什么事儿?张嘉贞虽向皇上请来兵出一路,结果如何也不好说,张说大人毕竟是个饱读诗书的,这文士的花花肠子,还真是多着呢。”
“我怎么看?要我说实话,幽c营东线,征召契丹c奚族诸部一路人马,汇合左武卫下边的兵府,凑个万人也就够了。啰里啰嗦,阵仗铺的那么大,也是无用。张说要给张嘉贞调用河北兵府,那纯粹是掺沙子c拖后腿,河北道的兵府现在还有几个能用的?则天皇后那时候,就差点没把整个河北丢给契丹。张嘉贞在幽州用番将番兵,废府兵招义勇,收效甚多,只要都是为大唐尽忠,又有什么不行?我祖上还是高丽人呢。”
“巡哥。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河北的兵府已经全都完了。”信鸿插话道,忽觉不妥,吐了吐舌头。
“是。那宅子主人在回廊之上谈论政事,毫不避讳旁人,那些奴仆婢子也都各个低眉垂手,态度恭谨。我那时便想,这人看来能耐当真不小,又自信的很。只是离得远些,人又太多,如何都看不清他的样貌。”张巡应道。
“这主人起宅城南,豪贵不羁,与人相会私语,所说当非虚言,只是究竟不知,他到底是北衙中那一个将军。”王昌龄和信鸿此时方知,原来张巡所说东北边境无兵之故,乃是因此机遇,从此宅主处听来的。
“所以,巡哥。你是不是听人家说了东北边境府兵衰退,才来潞州的?也就是说,你是想去幽州参军?”信鸿问道。
“信鸿弟,你说的不错。京兆各个兵府的样子我已经见过,好多确然是令人扼腕,富户为了逃避兵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