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言那时候太孤傲，他事后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都会觉得当时真是幼稚。

    他低估了婵娟，高估了自己。

    婵娟已经进了京，流言也听了不少，可她从来都不提。

    那一日她手拿沈家令接下沈家，沈家人个个恭敬，尽心竭力。

    说是沈家，真正姓沈的也只有一个沈相言，沈玉洲死去多年，沈相言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倒也是不容易。

    她把手里的书放下，靠在椅背上，“相言，你说人生短暂渺小，人到底为什么活着呢？”

    “是情。”

    “不错，就是情。”婵娟恍恍惚惚的笑了，“讲个故事给你听。”

    婵娟直起身子，“我初见他的时候，正是隆冬季节，滴水成冰，鹅毛大雪密密的洒下来，很美。我和姐姐刚脱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我们都很迷茫，因为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到底是什么。我以为，顾家主定是一位年过半百白须白发的老头子，后来才知道，我想错了。”婵娟红透了一张脸，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顾浩那个时候啊，像是谪仙，神仙降临凡世的洒脱，只那一眼，就是万年了。”

    月光又洒下大地，沈相言突然就想起易王府少年眉目温软，诺诺的唤他，阿言。

    他举起手掌，月色模糊了纹路，纠纠缠缠，生命就像一场宿命累世的缘分，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婵娟见了沈相言，步履悠闲的踱过去，“想阿十了？”

    “”

    “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本是天地不容的事呵。”

    沈相言转过身来，“后来呢？”他追问。

    “没有后来。”

    “那孩子？”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似乎抓住了线索的一头，却又突然的犹豫了。

    “谁知道呢。”她涩涩的笑了。

    沈相言垂着头扯出一抹笑，“大约，是真的想他了”

    当夜幕笼罩时，一抹黑影悄悄接近了顾府。

    睡梦之中，初十猛地睁开眼，悄悄挪了位置。

    窗外黑影一闪，接着初十脸上一紧，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

    是谁？竟能不知不觉的接近他？

    初十呜咽一声，屈肘就像身后人扫去。

    “别动！”

    ！！

    初十身体一僵，随机松懈下来，缓缓掰开了覆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你怎么来了？”

    那人将面巾一拉，露出一张脸，俊眼修眉，沈相言眼角一挑，“你怎么认出来的？”

    初十又回过头去，“来找我什么事？听说，你把沈家拱手让人了？”

    “先别急着问我，顾家防守严密，是不是——”

    “嗯。”

    “你小心些。”沈相言突然一顿，抓住了初十的手，“是你吗？！我告诉你，这顾家的防范虽然严密，但对付武艺高强者仍然是不行的，这样，你先跟我走，我们去躲躲！”

    “别闹！”初十轻轻挣开他的手，“你深夜来找我，有什么事？”

    “对了婵娟告诉我十多年前她曾与顾浩有过一段恋情，还诞下一个孩子，阿十，你来顾家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曾了解到这件事？”

    初十摇摇头，脸色突然就变了。

    顾清竹也说过，竹苑，以前是给一位女子住的，莫非

    他没有焦距的冲沈相言笑了笑，“没事。”

    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恩师，竟然摇身变成自己的娘了么？师父自己，知道么

    “别急，我查过了，当年进入顾府的有两个人，一个喜白，一个爱黑，你师父既然喜白，那就找一个爱黑的女人。”

    十几年前，他只知道一个和此事有丝丝关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