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酒儿打开房门,杨克已经端了洗脸水在她门口侯着了。他小小的身板站得端正笔直,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了。
酒儿让他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洗脸水放好,也不离开,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猜到一些,但不点破,洗漱好之后,杨克又一言不发地将洗脸水端走。等他再次回来,手里端了一个放着早餐的托盘。盘中有一碗洁白清香的槐花粥,一碟酱菜并两个馒头,稳稳地放在她的面前。
她心中暗笑,但依然不问,开始默默吃饭。
他再镇定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见她一碗粥就要吃完,再也憋不住了,涨红了脸单膝跪在她面前。
“九c九叔叔,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武功。”说完毫不含糊地“咚咚咚”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酒儿连忙扶起他,这孩子,怎么一上来就行这样的大礼,“学武功是很苦的,你真的想学吗?”
“是,我不怕苦。”他的眼神坚定,里面没有一丝犹疑。
“可是,你娘同意吗?说不定,她希望你做个读书人。”酒儿不敢立刻答应他,怎么着也该问一下林芸娘的意思。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读书人最没有良心,你看我爹,读了那么多书,却将我娘丢下不管。”
看他眉眼间的神色,她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爹的消息?”
杨克垂下眼帘,低声道:“这事还请九叔叔不要告诉我娘,她总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两个月前我在街上乞讨,见过他,他穿着好衣服,坐着轿子,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听过陈世美的故事,我想,他是不要我们了。”
酒儿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娘?”
他咬牙道:“我娘身体不好,我怕她知道了会病上加病,也没什么用。”
难为他小小年纪竟能想到这些,酒儿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可以教你武功,只是,得你娘同意之后才行。”
他道:“我告诉你一个或许可以进雍王府的办法,你能教我吗?”
她越发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真的才七岁?”
他冷哼一声,扭头道:“你们大人总喜欢当我们年幼无知,我们年幼是真,无知却不见得。”
“好,我答应你。”
“绝不食言?”
“绝不食言。”
如此,两人说定。
杨克告诉她,每半个月,雍王都会派人去春,色满接一些当红的姑娘到王府去唱曲。春,色,满是城中有名的青楼,其中的风花雪月四位美人听说容色倾国,且擅长琴棋书画。王侯富贾为了她们一掷千金是很平常的事。他向来是个闲散王爷,先帝在时还偶尔参与政事,自新帝登基之后,他连朝也不上了。
杨克在乞讨的时候听了不少市井闲话,这位雍王在民间的风评非常不好,听说有一些见不得的龌龊嗜好。他似懂非懂,但明白这位王爷不是好人。
春,色,满在烟花巷的最里头,门脸不大,但里面却装修得十分富丽堂皇。上午是烟花巷里最清静的时候,各个青楼门前只有负责洒扫和侍弄马匹的仆人。
她为了打听妹妹的下落,青楼也不是没去过。
没有夜晚的喧嚣,一路走来,偶尔可见打着哈欠的丫鬟和忙碌的洗衣妇。酒儿一袭月白直身锦袍,被院中的下人看到也当她是哪位姑娘的恩客,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快点,人都点好了没有?十八个,一个都不能少。”转角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急促而低沉。
酒儿掠上房梁,从上往下看,只见一个妖娆妇人正急步走来,后面跟了个中年男人。
“不会少的,人是我亲自数的。这一次的货拖了两个月,王爷早就不高兴了,哪里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