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狗卵是个彪悍,有非常坚强忍耐的人,平常不小心划自己一刀,就是血流如注,他抓一把土按在伤口上,依然谈笑自如。可是,肖雄的鞭子太重了,一鞭子下去,洪狗卵的头上立即起了一个小指粗的血痕。那种疼痛,比刀子犁挖心尖还疼痛,他忍不住“妈呀”一声痛叫,汗和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两块大洋”洪狗卵的叫声还在屋里回环,肖雄的第二鞭子又落在他的肩上,他又是“妈呀”一声惨叫,浑身颤抖这哭问,“大人哪,我,我,我是来领赏的,你,你们为啥要打人呀”
“打人,我们不是打人,这是给你发赏呀?!”肖雄扮作惊诧地阴笑道,他手起鞭落,口中“三块大洋,四块大洋”地数着。
洪狗卵听惯了猪的垂死惨叫,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有像猪一样惨叫的时候。当肖雄打到第十鞭子的时候,他祈求地叫道:“哎吆,哎吆,我的的爷爷,我的大人呀,你们别打了,有什么事,你们就明着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改正。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挨这顿打,爷们最起码也该让我挨个明白呀?”
肖雄把鞭子递给一个壮汉,拿着张景迁的条子说:“想明白,那好说。我就给你念念张税官给你领赏的条子。二叔大人:送来一贯逃税的肥猪一头,赏一百鞭子,宰一百块大洋税款,请查收!”之后,他命令壮汉继续抽打。
“别,别打,我,我交我交”洪狗卵叫道。他疼得要死,羞得要命,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交,我们弟兄们为你忙乎了这大半天,你交一百是正常的税金,我们的辛苦钱呢?”肖雄狠声霸气地说,又是一鞭子。
洪狗卵求道:“肖爷,我求你别打了,二百,我交二百,一百是你和弟兄们的辛苦钱?啊,你们别打了”
肖雄说:“好哇,我这就给你的家人捎信儿,叫他们给你送钱来。”
洪家世代宰牲,传到洪狗卵这一辈儿,选畜和屠宰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超过了他前面的十代祖辈。他是洪家岭村方圆几十里最好最有名的屠夫,也是一些生皮商和皮货作坊最中意最信任的屠夫。无论是牛肉猪肉羊肉,或者是其它家畜肉野畜肉,只要是他亲自挑选购买宰杀的,个个都嫩香劲道,非常可口,在兴安县张岭市场上的销路非常好,无论他的什么皮子,收购价都是屠夫中最高的,使他一跃成为村里甚至于洪岭乡的首富。洪狗卵很富有,在村里的地位,不比拥族权政权于一身的族长兼保长洪泰恒低。可他和村里绝大多数村民一样,都是目不识丁的睁眼瞎,他怕被村里人知道他送上门让人暴打丢人,连忙说:“别,别叫家里送,我,我就近筹措,保证爷们儿下班之前拿到钱。”之后,他让他们带着他,到一个皮货作坊老板那里借了二百大洋才被释放。
这是洪狗卵的奇耻大辱,回家后,他立即找到算命先生,把狗卵改为谦儒,把大儿子洪大钟,二儿子洪大楼和女儿洪大鼎,先后送进了学堂。
后悔儿女进学堂
洪谦儒的三个孩子中,他最喜爱的大儿洪大钟,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光耀门庭。可是,洪大钟是个见了书本就头疼的人,念了两年,死活不去学堂了,洪谦儒只好让他回来,给自己做帮手学杀猪;二儿子洪大楼学得不错,念到高中,却再也无法进步了。洪谦儒向族长兼保长的洪泰桓讨了个人情,让他在村里的学堂当了先生;女儿洪大鼎,长得高挑秀巧,模样很好,书也念得呱呱叫。她上完高中不但考中上海的国立大学,还成了一名机械博士,留校当了大学的先生,洪谦儒非常得意自豪,每到人前,总要夸耀女儿几句,索取人们的羡慕和赞叹。前年的一天,她突然回到家乡,从此宅在家里,四门不出。
此时,他真想说:“官打民不羞,悔不该想争一口气,要从被张景迁给我的奇耻大辱中挺立起来,做一个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