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的眼神闪躲了下。
官府的告示上只张列了陈氏的罪状,并没有透漏那位遭劫的女眷身份。
毕竟事关女子的闺誉清白,一旦被人知晓,就算她并没有受辱,也会被流言蜚语所攻击,声名尽毁的。
冯子期其实早已隐隐的猜到了。
陈氏对苏如宝的痛恨,已近乎到寝皮食肉的地步,她把冯家落魄的一切缘由都归罪到了苏如宝的身上,每日口头说的,心里想的,都是要如何的报复苏如宝,如何才能出了这口怨气。
但他认为母亲只是接受不了家中突逢大变,发泄发泄积郁的心情而已,她是不可能真的去要了苏如宝的性命的。
她平日里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就算对犯了错的下人,她也只是训斥几句,从不责打的,说到底,她本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拿银子去收买暴民,劫杀苏如宝这样可怕的事,她纵使是有这个心思,也是不敢真的去做的。
至于官府告示上的那些罪名,只不过是为了判陈氏重刑而夸大其词而已。
说不定,陈氏只是派了个叫花子去冲撞了苏家的马车,让苏如宝受了些许惊吓,那些审案的官员们为了奉承楚轻尘,就把陈氏屈打成招,弄成这样的大罪了。
所以,他才会在这走投无路之下,找到苏宅这里来。
“看来冯探花是心中有数了。”
小公子接过婢女新奉给他的一把沉香折扇,懒懒的摇了两下,语速却是又疾又利,如箭雨一般朝冯子期射了过去。
“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她,在岭南王,你要哭要求,也该去楚轻尘的大门口闹去,跑到她一个姑娘家这儿做这幅忍辱负重的样子给谁看呢?”
“王法规矩,官府衙门,一个女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你知不知道你在苏宅前面的这幅做派,又将会有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怎样恶毒的编排她?陷她与怎样的麻烦之中?”
“还是在你眼里,苏姑娘的确是如流言所说,是个以色侍人,攀附权贵的下贱女子,只要她在楚轻尘那儿吹吹枕头风,就可以让他高抬贵手,饶了你母亲一命?”
“明明是你母亲谋害她在先,你却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到她的头上,厚颜无耻的来要求她为那个害人的凶手脱罪,你们冯家,果真是一窝子卑鄙下流的阴沟老鼠,龌蹉的令人作呕!”
这一字字,一句句,化作尖锐的利箭,瞬时就把苍白虚弱的冯子期扎成了一个刺猬。
他的嘴唇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摇晃了两下,伸手死死的撑住墙,想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喉咙里的干涩涌上来,咳的几乎要背过气去,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他费力的想要忍住咳嗽张口斥他胡说,可是小公子根本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瞧瞧你现在这副废物样子,哪里还像个当过官儿的探花郎?你保不住功名,护不住家业,救不了亲娘,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吧?”
“我看你干脆一刀把下面切了,进宫当太监去吧,没准哪个娘娘瞧你长得有几分白净,伺候洗脚伺候的好,就把你抬举起来了,你不是就可以重振你们冯家的门楣了么?”
“对了,到那时,就连楚轻尘见了你,说不定也得恭恭敬敬的朝你行礼,叫你一声冯公公呢!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还敲着扇子大笑了起来。
“冯公公,哈哈哈!”
周围的仆从们虽都是惯常跟着小公子横行霸道欺负人,可这会子,听见这些比刀子拳脚更伤人的讥讽之语,也是暗暗有些不忍。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些诛心之语,对于一个病的摇摇欲坠的可怜虫来说,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主子,也太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