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是农村最为热闹的时期。各种事都压在这月里间,讨亲嫁女,房屋落宅,迁坟立碑,杀年猪,好多好多。现在男男女女都在外做工,平时村里就剩些半老年人盘地,腊月里就都回来了,那些走亲创戚,小伙瞧媳妇的事也就放在腊月里了。
沙灿就和那西卡穆喜粮女儿成亲了,穆喜粮女儿叫穆雪莎,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沙灿也才刚进入二十二。沙灿父亲就他一个娃,一直不舍得他离家太远,因而他六年级毕业就一直在家刨地,去年他舅马彪安了个下卡小队组长给他,日子靠那些土地撑着,那几头母猪是主要经济支柱。
木沽的猪可是有名的,还一直是老办法,熟食喂养,猪肉细嫩油润,品质好,周围几个县市都特别有名,尤其是腌制的腊火腿,来年春风吹过,味道就上了档次的香。这里一直延续喂接槽猪说法,进入九月就开始喂第二年的年猪,这种老膘猪价格通常都会较为贵些,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尝试新办法喂养。
山村里,某些先进在一时都是没法流行的,除非一些年轻人切切实实受到了实惠,才可能带动另一波年轻人走上关于科学先进的路子。在木卡村,暂时看来还达不到,或者在不久就会好些。
沙灿那就有窝猪仔要出售,本地猪仔,大家都乐意要,图个放心。沙莲花一口气买了三头,上卡李玉林也早相好了两个猪仔。一家人都来围吆,猪仔说不用竹筐装,说法是会长势不好。这就得全家出动,连他女儿也一起来吆猪仔,沙灿让我帮忙称猪。那猪仔糊蹦乱跳的,满身饲料味,屎尿味,乱蹦几下,我也就全身猪仔屎尿味了,连脸上也是糊了些稀粪。这一身姑娘看见好笑,两个小兔牙倒是没有让我觉得难堪,倒是有些想看了。现在我知道她就是黄季说的他那三姑女儿。
咦,这还怎么就让我动心了呢。
这事与母亲一说,母亲就高兴。让我准备些礼物,家亮叔做媒,晚间就去提亲了。
都说月光是女人的颜,我大概相信,灯光相同吧。她弯弯浓浓的睫毛,小眼睛,头发有些卷曲,个子不高,身材还算是苗条。虽说不算是漂亮,在农村还算是过得了眼。也许因为大哥二哥婚姻一直搁置的缘故,我对女孩长相不太注重,反而是看着太漂亮的会感觉羞涩,一般不敢接近。当然,人家首先是要摸摸小伙底子的,至于家庭,大家隔的不远,没有过问太多,之前都算是大概了解。进屋,人家招待热情。好事啊,姑娘大了,有人相。家亮叔直言快语就说这事,她妈就问起很多关于我的问题。今年几岁,属相八字,哪里做工等等一切都要查个清楚。我毫不介意,我倒是有些介意姑娘年龄,毕竟她二十三岁了,我才十八。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好笑。我才十八岁就操心媳妇了,二狗子都四十了还不愁,沙道同也三十好几啊,我是不是急了些。家亮叔一路问我:“你觉得那姑娘咋样,我看可以呃,说媳妇要趁早,一拖就几十岁,过了机会就打光棍。”我心里暗自高兴自己才十八岁,不用太过着急。“不急吧,相处几年再说。”“人家不一定等你,女娃娃一般过了二十三就急。”
在村里,谁说媳妇的事情都会很快传播。旺才叔知道,沙莲花知道,二狗子知道,于是就见人都有问我,你娃是急呢,十八岁就谈个媳妇。这我倒是不怕羞涩,毕竟这好像是很荣幸的事情。只是偶尔路过谁家门前,都会听见些碎言碎语,沙河他爸咋想的,给娃相个老姑娘。这或多或少会让我有些心理障碍,是不是真的那姑娘太过于老态。
然而,三天后,这事似乎成了。李家带信让我去走个二礼,意思就是同意了。这让我特别纠结,毕竟我还是没有真正考虑周到,似乎还是多有些游戏心态。可我还是去了。
一进村口,就遇见老马。
“沙河,你娃要得,就快讨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