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师兄,咱们先将黑油洒下,到时若是出了变故,也不必费力,只需将这些烛灯打翻便可点燃。这天堂如此雄伟,武则天必然爱之,岂肯令其付之一炬?到时宫中必然大乱,咱们便可趁乱逃脱了。”
那黑油乃是取自西域,遇火即燃,泼水不灭。景克逸得知习伯约欲放火烧掉天堂,便即传讯长安,教人送来了一些。二人将黑油装入水囊中,藏于身上,带入了宫中。此刻二人便将黑油洒在四周,而后顺楼梯上了二层。
二层再无佛像,却架起一座高台,高台上有数十个蒲团,想来是宣讲佛法之地。习伯约不禁冷哼一声,心道:“世间尚有谁不知武则天建这天堂乃是为了与面首苟且?又何必如此费力布置呢。”
二人探察一番,未见异样,便即又上到了三层。三层同样是一个人影也无,景克逸不禁心生狐疑,低声道:“师弟,有古怪啊!这偌大的一座天堂,怎可能一个人也没有?”习伯约虽也觉蹊跷,却只得硬起头皮道:“开弓未有回头箭!咱们既已到了此地,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教人笑话?”景克逸无奈点头。二人只得倍加小心,每一步皆是小心翼翼,唯恐地上设有陷阱。三c四两层皆是极高的书柜,应是用来收藏佛经之所。
自四层的台阶而上,终于要到达天堂之顶,习c景二人虽然极是兴奋,却是屏住呼吸,小心谨慎地到了五层。
二人在五层站定,却不禁相视苦笑,心中皆道:“便知不会如此轻易得手!”原来,有一人盘坐于尽头处烛光昏暗之地,习伯约望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到他穿的乃是袈裟,想来该是个和尚了。此外,便再无别人了。而且五层极是空旷,既无书柜亦无大佛,只在正中摆有一张书案。习伯约定睛望去,见那张书案上放有一个铁匣,下压一段绫锦,似乎便是诏书。
习伯约见那和尚一动不动,似乎已入定中,心道:“这和尚莫非便是武则天的面首?不然怎会在此?”有心将其毙了,但思量一番还是打消了念头,心想还是诏书更为紧要,便向景克逸打个手势,蹑足向前走去。
待习伯约走至书案近前,那个和尚忽然长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施主,老衲已等候你们多时了!”习伯约只觉这声音极是耳熟,不禁定睛望去,那和尚站起身来,烛光照至面上,习伯约不禁惊呼道:“是你!”
习伯约虽然蒙面,但那和尚似乎对习伯约的声音也极是熟悉,听后微微一愣,便即大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小施主,咱们又见面了!”习伯约不禁怒道:“你这贼秃竟然自背后偷袭一个晚辈,当真是不要脸!”
原来,这和尚竟是曾在扬州城外的官道上偷袭于他的神秀老和尚。其时不仅未能取了习伯约性命,更被司马承祯设计打为重伤,神秀引为奇耻大辱,此刻闻言,自是恨得咬牙切齿,怒道:“当日未能取你性命,今日老衲倒要瞧瞧还有何人能救你!”
此前若非是有司马承祯及时赶到,习伯约恐怕早已丧命,是以他深知神秀的厉害,急忙掠至案前,抓起那铁匣与诏书,一齐扔向景克逸,道:“接着!”话音刚落,神秀却已攻到,习伯约赶忙抵御。
这一次,神秀心中再无他念,只想取了习伯约的性命,是以下手毫不留情,一招快过一招,招招不离习伯约胸腹要害。
景克逸接住诏书与那铁匣,赶忙展开察看,见其确是废后诏书,不禁大喜,却忽听劲风呼呼,抬头看时,发觉习伯约已然陷入苦战,急忙将诏书与铁匣收入怀中,上前助战。他虽不知那铁匣中所装何物,但既然放在此处,则必是贵重之物,是以也不客气。
神秀一番疾攻之下,习伯约匆忙应付,不禁左支右绌c险象环生,却终究是未曾落败。神秀心中暗惊,忖道:“半载未见,此子的武功又有精进,果非凡物,今日绝不能容其再逃了,不然日后佛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