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式回到薛城时,第一时间来见孟尝君。
孟尝君座在自己的花园里,不像过去那样四处有谋士们环绕着。这些日子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亲近的人都在外面忙碌。
田式来到他身后时,孟尝君子在凉亭里座在椅子上,正在读书,一卷沉重的竹简,他举在手中,从上往下一行一行扫描得很慢。
孟尝君在看书,田式并不打扰,像以往一样,静静得伫立在他身后,仿佛化身一尊石像。
过了很久,孟尝君看得有些累了,拿起桌子上的白色陶瓷杯子已经空空如也时,转身不耐烦得要唤仆人的时候,这才发了站在身后的田式。
“你回来了,做吧。”孟尝君唤他坐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这名家臣:“时隔几月,你好像瘦了些,看来江东也不怎么好过啊,让你这般奔波急着赶回来,辛苦你了。”
田式微微一笑:“臣只是作份内的事情。”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点都没变。”说着神色黯然:“我已经答应了君上,去秦国赴任,最迟到明年初,我就要离开齐国了。”
田式自然知道这些:“既然君上已经作了决定,那就做好准备,该来总会来。我们作什么,最好在来之前去做。”
“嗯”孟尝君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看天空。“昨天,江东君一支商对从海上而来,停靠在了琅邪。是来齐国作生意的。带队的人居然是江东丹徒县长。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田式神色一惊,然后迅速恢复如常:“臣不知道。在我回来的时候,江东并没有一只船队出海,而我离开之时,丹徒县长唐夕也曾见过。”
“那么他们从海上的速度居然要比我们要块了许多,你再途中可以有过停留?”
“我只是停靠了一日,载上了几个人。时间算不得久。”
“两个时辰前,我才得到消息,他们有近十条大船,载满了江东的货物,一上岸就很受欢迎。”孟尝君道:“他们的人不多,但载货的情况来看,至少能载上千人来齐国。这是当年夫差三千吴军北渡之后我们齐国见过最大的一只船队。”
田式自然知道孟尝君的意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得听着。
孟尝君没有再说舰队的事情,仿佛就到此为止了:“你在江东又待了这么久,能给我带回来些什么?”
“我在回来的路上,将自己在江东所见所知所闻,都记录了下来,也许君上能够从中看到些什么。在此之外,江东开战时,我曾经派出一部分船队先行回来,在镇江时楚国已然开战了,我们的人见证了当时的水战,对于江东军队的实力,也许能有些判断。我倒淮地时,花费了一日时间,踢君上招揽了两人,一人是楚国败将公输檀齿,虽然是败军之将,但确有些本事,公输家精通机械之术,对我齐国堪有大用。另外一人是楚军水师将领徐厚,此人是天下唯一通江东正面作战的将领,而且他还有所斩获,弄到了一件江东的军事器械。”
“难道江东的水战就那么让人恐惧吗?”孟尝君皱眉。
“我们作战,以兵多粮足,盔甲结实。说道地,是用人力。而我们用的,江东都在用,而他们用万物天地之力,我们却没有。”
“何为天地万物之力?”
“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原理和规则,江东人掌握了许多的规则和原理,他们能造出温暖入春的房子,能在山里深厚的泥土中找到可以燃烧的石头,能制造出比布更加好用的书写物品纸张,这每一样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让他们变得和我们不一样。即使脑海中所思所想都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隐约已是一种境界。”
田式问道:“君上以为,一位博学的士人和一犁头的出现,那个更重要。”
孟尝君不假思索:“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