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悭那略一呆滞的细微动作尽数落入了向雎眼中,可他紧绷的惨白脸颊却避过了所有人,在背光的暗影里,是那么的无奈,却又那么的痛苦。
“公子,您确定要医治吗?”竹青见阮子悭迟迟不动,以为他家公子又有些犹豫,岂料回过神的阮子悭只是示意来人将晕过去的男子往后院抬去。
明海提了灯笼往前方引着,向雎背着沉重的药箱尾随在众人身后,细细的眉毛皱成了两条小蚯蚓,这不速之客竟莫名的让她生出一股厌烦的感觉。
众人从前堂快速穿过回廊后,为了节省时间,阮子悭直接命人将男子抬进了距回廊最近的向雎房间,此时刻救人最要紧,也没那么多礼节讲究。
四位蓑衣男子安置好一切后,便对着阮子悭一拱手而后埋首踱出,静静地护在了门外,明海有些惊诧地咋了咋舌,看来这位公子应该是位将军,这种训练有素的手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带出来的。
应了阮子悭的吩咐,老陈急急去饭堂备了热水,竹青则细细地挑了烛芯而后又将火盆拨旺了些,每个人心下焦急却也没有忙乱。
黑狐大氅被褪下时,向雎赶忙上前将被子覆在了那人身上,只近距离的那么一瞥眼,向雎的小心脏便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床上之人的面孔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又有些记不起是在哪里。
怀了心思的向雎注视着那人衣服袖口处细密的金银丝线,而后视线又不自觉地游移到那煞白如雪的脸颊之上,细密的睫毛遮盖着眼睑下的阴影,紧抿的薄唇自成一条线,看去静谧如熟睡之人,可细看去那眉宇间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鸷之气。
“去兑盆温水罢。”俯身在床侧的阮子悭抚了抚走神的向雎,然后便将她轻轻推离了开去,被迫转身的向雎下意识的回头时,阮子悭已掀开被褥剪开了那人的衣袍,此时她才猛然注意到那人的胸前插着一支被斩去箭身的毒箭,而暗黑的血液也早已结痂。
那粗粗的箭头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何况还是深插在人肉当中,顿觉一阵恶心的向雎埋了头就急急转身离去,竹青怕她一人提不动热水,便也尾随而去。
阮子悭细细观察着那已被止血的伤口,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门外的四个蓑衣人,心下了然了几分,想来军医只是止了毒素蔓延,剩下的也不敢贸然动手,所以才连夜转移到了这里。
难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思绪翻转的阮子悭也顾不得多想,命明海开了药箱便要剜肉拔箭头,纵使明海跟随阮子悭多年,但这一血腥的场面他还是有些经受不住,从旁递布巾时,不免止了鼻息避过头去。
竹青提了热水掩好门帘后,向雎才急急将水盆端放在了床前的木凳上,正专注做着处理的软子悭将布巾连同箭头扔进了盆里,接下来是一团团染了血的布巾,暗黑之色在水中肆意的蔓延,宛若无间地狱的浮灵即将挣脱而出。
一阵阵恶心感袭上心头的向雎捶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堪堪撞在了正欲上前的竹青身上,他本想帮着阮子悭包扎,孰料他家公子尽数包揽了一切,并未让他上前帮忙,这在他追随阮子悭以来还是第一次。
“去我房里休息罢。”暂且忙完的阮子悭揉了揉向雎毛茸茸的脑袋,言下之意是这间房已经被征用了。
向雎虽觉不大好,但她此刻很想逃离这间屋子,便应声点了点头。当她回到阮子悭房间时,侧耳听见竹青等人也相继离去,她便想着阮子悭应该也会回来休息,如此小的念头一闪过,向雎的小脸颊又红热起来。
“若是公子回屋休息,那总不能与公子同睡一床上。”喃喃自语的向雎轻撇着唇角四处瞅了瞅,亮亮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书案旁的大木椅上,或许在那上面窝一晚上也不错,总不至于给公子添麻烦。
心下还是有些害羞的向雎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