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的妈妈挺漂亮的。”我盯着香薰盒上的照片看，认为找到了可以打破沉闷，彼此不用小心翼翼呼吸的突破口。

    赫连听得懂我的话，但仍没有兴致接茬，他仅是睥睨了一下香薰盒，嘴唇微微蠕动，又恢复了冷冷的安静。

    我心里憋闷，都这么主动找话题了，他还拿高冷的态度对人，我的暴脾气就像纸包着的火，已经不受控，蔓延到我的颜面上了。我黑着脸，把头别向车窗，后脑勺对着他。各种后悔的念头涌上来，就不该坐上他的车，要是让李玉珠知道了，能不能继续赚钱是其次，我“为人师表”的资格被质疑被否定才是致命的。

    原本，我与赫连就没有多深多复杂的瓜葛，就此当做陌路是最妥帖的选择，好朋友之类的解释之词在李玉珠面前都是扯淡，何况赫连与我连朋友都谈不上。在恋人的心里，爱情就是占有欲，占有欲又是独食分泌出的汁液，我没想过觊觎李玉珠的任何东西。那么，我没理由以无辜的身份，插进一脚毁掉赫连拥有荣华富贵的人生，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日子不好过，理解万岁吧。我这样想下去，绷着的脸慢慢舒展开来。

    一段完整的配乐结束，车子在刚亮起红灯的十字路口停滞时，赫连突然冒出来人类的语言，“每天上完课，坐公车回家，大概要多久？”

    “嗯？我吗？”有点猝不及防，这问题像是来自外太空。我认真合计了一下，说道：“坐公车，然后挤地铁，再坐公车，要是路上不堵，顺利的话40分钟。”

    “下课后，你就在公车站等我，我开车送你。”赫连看着我说，他黑眼珠躲在长睫毛里，眯缝成一条发散的光。

    “每天吗？”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说出口，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愚蠢。急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想说，这样不好。你不应该送我回去，这样说不过去。今天，太谢谢你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了，就挤出同样愚蠢的傻笑，冲赫连一直乐。

    赫连没说话，发动车子，碾过斑马线，把绿灯留在了车后，他又开始专心开车，不再言语。

    幸好有高尔打进来的电话，跟他瞎聊了十多分钟，主要是高尔喝了点小酒，死活要我有点耐心，另外我有小小的私心，仿佛愿意让赫连看到我并非一贯孤家寡人。高尔跟我讲，给他做导游的藏族姑娘爱上了他，昨天还送了他一根哈达，两个人的关系发展之快，勾肩搭背的身体接触已经毫无压力了。我叫他少惹祸，不要在那些纯洁的姑娘们的心上留些狗屎然后逃之夭夭，更不要把不负责任的男性荷尔蒙当成爱情自欺欺人。想到夏子，我说得有些激动，赫连几乎不会挪动视角的眼睛，在我身上反复停留了几次。

    高尔很满意我的反应，他说他就喜欢我做他的人生导师，听我讲道理能听出我对他的关心爱护。他越说越来劲儿，硬要把我的所说的话分析成一个女人因为吃醋而折射出的情绪变化。我竟然一直跟他辩解，这种没营养且毫无意义的话耗费了十分钟。终于在我忍无可忍的临界点，收线，把电话挂断了。

    “男朋友？”我刚按下手机键，赫连便问我。

    “男朋友？快饶我一命吧。这种男人就算给我一车皮，把他送奴隶市场卖了换钱花，我都觉得是负担。”

    “那他喜欢你。没错。”赫连接着说。

    “错。准确地说，他喜欢女人，什么女人都能让他春心荡漾。”我有些不折手段地要诋毁高尔，本能地想对赫连作出极端的表态。

    “你好像不太懂男人。”赫连摇着头，如此评断我。

    “别的男人我的确不懂，高尔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我觉得回话时过于认真是我的性格缺陷。

    “别的男人你不懂。看来，高尔对你来说的确是特别的，你就是不承认而已。女人都喜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