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高尔的声音从关着门的卫生间传来,凶巴巴地嚷叫,赖赖叽叽的语气,透着一股受便秘困扰的烦躁。
“你们他妈的,瞎嘚啵什么呢,昨晚马尿喝大了,老子能干啥,扯淡,别毁我名誉啊。”
高尔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说,更添了戏剧的气氛,整个客厅炸开了锅。丹丹心直口快,替高尔说话,她说,“这个可以不行”她愿意以自身的经验来证明,陈念听了,就在丹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个脑瓜崩儿,惩罚丹丹口无遮拦,乱说话像个十足的傻媳妇儿。我又偷偷瞄了一眼夏子,她的红脸蛋冷却后变成了墨绿色。她扔下一句“你们真无聊”,就跑去卧室找她的发夹去了。毫无疑问,她在那儿找到了发夹。
我倒是希望夏子真能把自己变成高夏氏,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俩看着里外都很登对。可是,事实上,这事儿我管不着,我也没立场指手画脚。只是,夏子可能不这么想我,她大概觉得我才是妖孽,是他们爱情的绊脚石。我相信我的直觉。
其他人都决定继续在高尔家白吃白喝,度完周末,再哪来回哪儿去。只有我一个人,过了中午就撤了。夏子把我送到便于打车的路口。我没忍性,沉默着憋了一会儿,终究没丁点儿城府地把心里话抖落出来了。我直接问夏子,“我哪儿得罪你了吗?你对我好像有意见。”
夏子也够爽快,挑眼皮横了我一眼,小下巴一扬,进入备战状态,轻摇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高尔喜欢你,你很享受吧?”
“哎,你什么话,我享受?享什么受?我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你知道我喜欢高尔,对吧!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夏子没给我回话的机会,她给我头顶扣上一坨屎,解气了,一扭头人就走了。我愣在原地,好几辆空载的出租车从我面前开了过去,我的思绪散乱,无法集中,意兴阑珊,简单招手的动作都做不好。后来,我终于坐上了出租车,被迫在运动中清醒,捋顺了我跟夏子的对话,就越想越气了。心口堵得慌,讨厌夏子对我的误解与偏见,更有千万个理由诘责高尔,都有拨打他的电话,臭骂他一通的冲动。司机师傅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退一步海阔天空”,把我莽撞危险的愤怒之火浇灭了。老师傅是个好人,还是位智者,我猜他是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了我这张凶神恶煞的模样。
没到家门口,我就让司机停了车。还有两站地的路,我想自己走走,好好梳理高尔c夏子跟我的关系,顺便在路边摊上吃一碗酿皮。
天热,街上人却很多,但都躲在有遮阳伞的阴凉处消暑了。这年头,物价疯涨,但薪水还是十年前的薪水,别说空调打不起,就是风扇成日成宿地开着也是承受不起的,想凉快就往大街上溜达,看别人跟自己一样香汗淋漓,心理安慰,也不会觉得那么难受难过,要么去大商场,要不往银行邮局里蹭凉快,反正,家里能少待还是少待。当然,不差钱的,跟缺钱的,或许都还有其他的觉悟,少浪费能源,保护自然环境,这些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我说我要好好想想今天的烦心事儿,结果东瞅瞅西望望,忘性倒是不错,烦恼一扫而空。
在小摊前停住,吃酿皮成了延续欢乐的方式。坐我对面的是两个女孩儿,一人正打着电话,直播俩人的对白,如此亲密的中伤语言,似乎跟男朋友吵架的猜测比较合理,只见她一边吃着,一边用她的红口白牙不断循环播放“你妈逼c老娘c滚”之类的敏感词。她肯定不在乎看客的耳朵,那也叫活得“洒脱自我”。
另一个人倒可爱一些,红红的指甲油斑驳地黏在指甲盖上,已经花了残了,就像辣油糊在她腥红的厚唇上一般,她翘着兰花指,拿着苹果手机,不断地拍鼻尖下的红油大碗。我只是会心一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