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党也趁此机会大肆打压靖平王及其朋党,苏寇文之所以心情烦躁也是因为此事。
此时此刻,慕琏带来的这个八卦消息显然给苏寇文他们提供了一个契机。战时奢靡成风,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事若在一般人看来,无非是纨绔子弟挥金如土干出的又一桩荒唐事,可若在有心人看来,那就大有文章可做。廖冉平是廖宁远三代单传的儿子,平时就目中无人,如今日益嚣张起来;那太尉张喻之又是武泠侯的得意门生,如果以此为题参廖丞相和张太尉一本,虽不至于平息皇上的怒气,但至少能在政治斗争中搬回一成,灭一灭武泠侯一党的嚣张气焰。当然,此事作为礼部尚书的自己是没有出面的必要的,自有负责监察百官不良行径的左都御史裴应宗会站出来。
所以,慕琏选择此时带给自己这个消息,绝对不是闲话家常。苏寇文盯着面前的这个斯文、秀气的年轻人,心中多了
一份赞赏与信任,这个晚辈后生,堪当大任。
“哈哈……”一时间想清楚以上这些,苏寇文眉目舒展,伸手拍了拍慕琏的肩膀,随即朗声大笑。几个简单的动作,要说的话两个人都了然于胸。
“来来来,帮我看看这几篇字写得如何?”苏寇文从书架上层抽下来几张卷在一起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慕琏。
慕琏小心地接过,退了两步,放在桌案上仔细观瞧。三幅字,字迹各不相同,明显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慕琏把三张纸在桌子上一字排开,指着第一幅字道,“这一幅,笔体流畅,字迹隽秀拘谨,想必是出于一位小姐之手;这第二幅嘛,笔势有力,灵活舒展,挥洒自如,看得出仿得也是冲平先生笔体,然字虽模仿的惟妙惟肖,力道却稍显不足,尤其这几处……”慕琏指着第二幅中几个字的转角处,“从这几处可以看得出,写字的人在下笔时不够坚定,有所犹豫,力道下得不够。这第三幅嘛……”慕琏摇头笑笑,“字体尚不成形,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哈哈哈哈。好眼光,也不枉你在博物司呆了这许多时日。”苏寇文捋着胡子敲着桌子边沿,一张一张地给慕琏解释,“这第一幅字,乃是你大表妹所写,这第三幅字,是你表弟所写,这第二幅嘛,则是你二表妹所写,姐弟三人中,独她与我最心意相通,她知我喜好冲平先生的字,便着意模仿,只是练的时日尚浅,力道不足……”
苏寇文共有一妻三妾,正妻乃是左都御史裴应宗的亲妹妹裴钰蓉,育有一子一女,长女叫苏皎,今年十八岁,幼子叫苏肆,今年才十岁;另有三个妾室,分别是尉氏、赵氏和仇氏。其中,赵氏和仇氏是苏寇文任礼部尚书之后,正妻裴氏做主娶的,过门五年,皆无所出,尉氏却是一直跟在苏寇文身边的,育有一女,取名苏沁,年方十六。慕琏留心苏寇文说话时的神情,想必这苏沁就那位不受待见的庶出二小姐,也就是那天他在池塘边偶遇的那个。
“冲平先生的字,重法度之严谨,笔力之险峻,讲究的是苍劲有力,一气呵成,这与先生一生坎坷的经历的不无相关,若没有几十年世事风雨的历练,胸有万千沟壑都化作寥寥数笔的恣意恬淡,是断不能到达如此精深的造诣的,因此,后世临摹的人虽多,集大成的却没有几个,且冲平先生生xìng豁达不羁,放浪笔墨,所写的字也变化多端,不拘一格,极难揣摩,短期之内能仿到这般程度,已是天赋颇高了……”
“呵呵……你说的也未尝不是这个道理……”
“老爷!”苏寇文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丫鬟低着头站在门口。
“何事?”
“回老爷,胡翰林托人传话来说,今日身子不爽,恐不能来给小姐们上课了,余管家让问过老爷怎么办?”
“哦……”苏寇文皱着眉点点头,“可有派人去探望过胡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