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早晨,寒气沁入心肺,沈熙觉披着毛衣站在花院里,草地泛着微黄,露水泛着阳光的闪亮,身上的酸痛稍稍消退了,昨晚和顾廷聿依偎而眠,也许那是到上海来之后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了。
“外头冷,快进来。”顾廷聿在门里招呼他,“我弄了点粥和小菜,进来吃。”
沈熙觉看着他不觉好笑,堂堂一个参谋长,这会穿了个围裙手里还拿着碗和筷子,头发乱蓬蓬的没个样子。
永远这样该多好。沈熙觉心里不禁渴望。
有很多事他已经做了决定,可是这个世道又会给他们怎样的未来,他不敢想。沈熙觉自问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他总是在走第一步时已经想到了此后的五步甚至十步,可是唯有和顾廷聿的事上,他没有筹划c没有计算c没有量度,仿佛一个无所依傍的盲人,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
“我们逃吧。”不知为何,沈熙觉脱口而出,说罢,他愣了,顾廷聿也呆住了。
这句话在奉天时顾廷聿曾说过,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却说出了逃,可当时沈熙觉没让他逃,因为无路可逃。而此刻沈熙觉却没来由的说起了逃,在这个万事平静的时刻,顾廷聿在他的眼中找寻着理由,不由的有些担忧。
沈熙觉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顾廷聿身边,“没事儿。逗你呢。”说完拉着他便往饭厅去了。
长桌空荡荡,小锅里装着热乎乎的白粥,两碟小菜并排放着,沈熙觉坐了下来,看着顾廷聿给他盛粥,再放到他面前,连筷子都帮他放好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想一想,好像都是顾廷聿做饭给他吃,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他,沈熙觉吃了一小口粥,不知是否因为心里的踏实,这碗粥格外的香。
一个人影拉的很长,一瞬间仿像遮住了所有光亮,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像利箭一样扎进了沈熙觉的心里。
“二哥。”
顾廷聿如被雷击般的站了起来,面如铁色。而沈熙觉低着头,一两秒之后他放下了筷子,转头望向门边的沈芸妆。
司机放下了沈芸妆的行李退了出去,沈芸妆穿着那件枣色的大衣,依如她去奉天时一样,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原来你在啊。”再自然不过的一句话。沈芸妆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里小包,摘掉了帽子脱去了大衣,一身白色的旗袍,带着白珍珠的项链,发间别了一只小小的金蜻蜓。
沈芸妆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和小菜,笑道,“这你们谁做的?我都不知道你俩还会做饭。”
“芸妆”
“我是来陪二哥过年的。”
沈芸妆打断了顾廷聿,笑着望向沈熙觉,仔细的打量着他,“大哥不让我来,我偷跑了来的。昨晚到的。”
厅里三个人,只有沈芸妆带着笑,顾廷聿和沈熙觉的心刹时间提到了嗓子眼,预想的再好也是枉然,事到眼前,他们俩只有满心的做贼心虚。
沈熙觉挤出了一丝笑容,不知是否太久没见,这个家里最小的妹妹此刻眼中少了往昔的澄静,多了一丝狡黠。
“二哥不想我吗?”
“想。当然想。”
顾廷聿像一个被排挤在外的人,沈熙觉则是被逼到墙角的人。
“我猜你就一个人过年,所以我来陪陪你,没想到”沈芸妆说着转眼看了一眼顾廷聿,微笑依然眼中却是深深的冷凝,转而又看向了沈熙觉,“你有人陪了。”
情理之中的事,情理之中的话,可是在这一刻每一句话第一个字都像针尖,一下下的锥在心尖上,无比刺痛。
沈熙觉沉了一口气,再难开口也要开口,否则只会把错误变成沉疴,不过也许现在已然是沉疴宿疾了,所以再也不能拖了。
“芸妆,你听二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