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岁又称古稀之年，是说这七十的高龄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在这战乱年月，七十算得上是高寿。

    卫家今天很热闹，府内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府外也是彩绢绕树，布障连墙，傩戏从府门的昭仪街一直连到铜驼大街上。

    卫瓘外镇青州，没能赶回。他的两个弟弟卫实c卫晃便带着他的儿子卫密c卫恒c卫岳站在府门外迎客。

    卫府离文府很近，延义街跟昭仪街之间就隔着一个南宫，绕过南宫便到了卫府。

    张环c文宓早早来拜寿，一身喜袍的卫岳欢喜地将两位兄弟引见给两位叔父和自家阿兄。

    卫府之人早已知道，这三人臭味相投，不，是情同手足，早就想见一见，尤其是那名声在外，却鲜少在外露面的文宓。若不是卫岳介绍，他们很难认出这有礼貌的小黑瘦猴是当年见过的熊孩子。

    张环c文宓执晚辈礼拜见卫实c卫晃，卫实赞两句青年俊彦，便命卫岳带着他们入内府献礼。

    能当面给老寿星献礼的，一般都是自家亲眷，或者世交好友。年轻一辈里面张环，文宓身份不够，交情却足够，这是卫岳自己去老夫人面前求来的。老夫人听说自家孙儿有这两个好友，便答应下卫岳的请求。

    卫岳在前面引路，张环，文宓跟在后面，穿过花园去后面花厅。

    卫府的花园修得气派，园中亭台轩榭，假山叠嶂，鸟语花香，再加上彩绸装饰，雅致中多了喜庆之意。

    卫岳在前面介绍园内景致，文宓正观赏时，忽然间听到一阵琴弦拨动之声。

    这声音不是古琴，不是古筝，也不像琵琶。文宓循声快走几步，只见假山下的凉亭里坐着几位美貌女子，都是十五六岁，不到二十的年龄。其中一位只能看到侧面，她怀中抱着一个吉他样式的乐器，圆形的音箱，仿佛只有四根琴弦。

    文宓看到大吃一惊，猛想起一种叫阮咸的乐器来，莫不是它啊。

    他心中想着这些，没注意到回廊路转，一头撞在回廊的柱子上，犹如当头挨一闷棍，仰面倒在地上，只觉得乌云缭绕，金星乱冒，鼻子酸痛，嘴边五味杂陈，这一下居然把鼻子撞破。

    卫家姊妹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稍后宴会上要为老夫人演奏的贺寿曲，猛然发现一个锦衣小郎君从回廊那边过过，边走边盯着这边乱看。

    亭中女子，还没看清他的模样，便见他一头撞在回廊柱上，然后消失不见。

    这人丢得太大，文宓清醒过来便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咦，没地缝，那爬走也是条出路，你俩别拦我啊。

    张环蹲下身，用手在文宓眼前晃晃，见他有反应，才放下心来，从他袖中掏出帕巾，将他口鼻捂住止血，刚要扶起他，便被一把抓住。

    张环强忍着笑，说道：“贤弟，你今日丢人丢得大，再不起来，咱哥俩的颜面都要丢尽。”

    卫岳也来拉他，说道：“大郎勿忧，亭中都是我的姊妹，你看上哪个，我自与你去说，何必如此心急。”

    文宓被这俩货羞辱的恨不得当场挖地缝钻进去，寻思一直躺着装死无用，只好被二人拉起来，低着头，用手帕掩住口鼻。

    卫岳嘿嘿笑两声，拍拍文宓肩膀，对着亭中说：“诸位阿姊，各位阿妹，这位便是我跟你们经常提起的，无用山人老先生高足文宓文小言，又号不语居士。江湖人称不语笑笑生的，便是这位。哈哈哈哈，我这贤弟眼力不太好，诸姊妹莫要见怪。哈哈哈哈。”

    文宓气得差点吐血，这当口谁要你报名号的，还报这么全，你应该说我是张环。

    亭中女子都在看传说中精通音律的文宓，对沧海一声笑的作者小言不语很好奇，打量着低眉骚眼的不语笑笑生，听到卫岳的话，嘻嘻哈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