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我的老家,那是散落在东北大地上最常见不过的矿山。在计划经济时代,工矿企业全是定向内销,效益高而且稳定,那时候年轻人愿意当工人的也多。随着走进春天的市场经济的变革脚步,矿山的销货渠道和定价权都受了冲击,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等t一了以后,洋产品大量走进国门,质量又好价格又低,这下可敲响了工矿们的丧钟,这中间资源枯竭的不算,一息尚存的现在也只能勉力维持。老家矿领导擅长把握风向,申请到了巨额的国家贷款,开始全球收购优质矿业资产,走上了资本运作的道路。
至于现在发展到什么情况,也不用我多说,全球资本化还是没能成为老家的续命药丸,和其它老工业基地一样,剩下的日子也掰着手指头倒数了。不过父母见我回家依旧高兴,做起了红烧肉,我则呆在客厅里,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应该买一个新手机。
旧的3310在我手里,我想把它叫做“三老爷”。三老爷在“得分达到500万”这个界面卡屏了,重启都无效的情况下就只有抠电池了。我的指甲不长,用力抠了几下,都没找到连接缝,我翻过机身一看,三老爷根本就没有后盖。
我把三老爷扔在茶几上,打算抽根烟静静。这时候母亲端着淘米水进来浇花,我一看之下说道:“妈,你怎么种起草来了,这种草在大山里随便迈一步都能踩到几棵。”
在我眼里,这一堆浅蓝的小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补血草,不过我妈却不这么认为:“这是勿忘我,大胖他媳妇给的,你看开得怎么样?”
名字这东西很奇怪,有些响亮的名字往往意味着底气不足,难以掩盖这是一堆普通的补血草的事实。不过我好像忽然觉得,勿忘我,勿忘我,这是不是有点
“想我的时候就抽烟,抽烟许愿很灵的,没准哪天你就想起我了。”
这是杨毅匆匆忙忙离去时说的几句话,他当时那一番话像是全无逻辑的哑谜,也不给个提示,只有那句“没事打打我电话,万一哥们中五百万呢”让人啼笑皆非,我用他的电话打贪食蛇,结果中了五百万分,以他的智商,这等于故意涮我。
我从兜里拿出杨毅给我的烟,这是一盒硬玉河,我翻开盒盖,果然有点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小站的时候,他还给我点了一根,可现在烟盒是满的,一根烟都不少,所有的烟都是朝下插在盒内,并没有倒插的许愿烟。
我按挑许愿烟的习惯翻开盒盖的侧翼去寻找标号,却看到标号的位置上用纯蓝钢笔水写着一行小字:“等于15减22”。
好嘛,怀旧系列,纯蓝钢笔水都出来了,他这回要是再起个不大点的幺蛾子,那就不是拿我开涮,而是成心找碎了。我把所有的烟全都倒了出来,果然有一根和其它不一样。
这是一根电子烟。
我穷极无聊地把这根烟立在茶几上,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敢打火,他费了心思把它和其它烟混在一个烟盒里,那肯定不是让我去抽的。
我一时钻研不明白,就放下它们去厨房帮我妈的忙。这边红烧肉刚挂上糖色,老爹就拿着三老爷钻进了厨房:“儿子,是不是你电话?咋没有来电显示,就看见数往下调呢?”
我确实是感到十分奇怪,这手机问题多了去了,但是屏幕上“恭喜你得分达到5000000”的数字部分已经不是5字头了,末位正在飞速地下调,就像赌场里的吃角子老虎机。
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爸,烟呢?电子烟你动了?”
父亲把手里夹着的香烟递给我看:“我按了几下,不雾化,哪儿买的?”
我从我爸手中拿过电子烟,捏了几下按钮,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一瞬间停止了。我再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屏幕上的数字停留在了480万上,恰巧是个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