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的老家流川,那个居住了多年的叫乱路根的村子,是极为祥和安宁,美丽温馨的,其历史渊源,可以一直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宋代。
据《康乐县志》载,宋神宗熙宁六年(1073年)四月,王韶在洮河上建成浮桥,命名“永通桥”,越洮河筑康乐城c刘家川堡。五月,诏命康乐城为康乐寨,刘家川堡为当川堡,隶属河州。其名称几经变更,由当川堡而党川,最后成了现在的流川,为一乡政府所在地。原来的当川堡遗址,在以西一公里左右的川原大地上,现名叫古城,是流川乡的一行政村。路过的陌生人,问这是什么地方,上了年岁的老人,就不假思索地说,这是当川堡,当川堡啊!嘴上常常挂着老地名,似乎改不了口,难以割舍似的。
我村处于高大的长龙山脚下,有三十多户人家,或零零散散分居,或家家户户连在一起。老旧的庄窠墙头,由于常年风吹雨打,岁月剥蚀,变得坑坑窝窝c高高低低的,有些还歪向一边,要倾倒的样子,用半截椽子斜斜地顶着。高高矮矮的墙上,架起了一捆捆包谷杆c土豆草c柴禾,晒得灰黑灰黑的。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栽了不少杨树c花椒树c柳树c果树c核桃树c杏树等,密密匝匝的,守护在家园周围。到了冰雪消融的季节,和风轻拂,万物复苏,村庄里的花草树木,吐翠的吐翠c开花的开花c飘香的飘香,显得绚丽多彩,馨香醉人,美丽无比,像幅非常漂亮的风景画,铺展在广袤的山川大地上。
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杂草丛生,碎石遍地,是二三百亩的一片沙滩,十分荒凉,无人居住。后来,偶然路过的一位异地大户,看到这里地势平坦,背靠高高的大山,前有宽阔的公路,清澈的河水,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最适宜人居,就赶紧托关系搬过来,筑起了庄院,盖上了房屋。不久又联系自己的外甥c舅子c侄儿,单门独户的一些好友,来这里修建了家园,先后住下来。经过多年的辛勤耕作,繁衍生息,户数逐渐增加了,人口也慢慢多起来,大多养着牛c羊c骡c马c鸡鸭等,吵吵闹闹的,不断发展变化,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我爷爷年轻时,把家也搬了过来,修在与苏家村接壤的,村庄最东面的康广路边。模糊的记得,当初我家是大户,家中修有四合院,房间里摆满各种各样的东西,极为阔绰,殷实,整天人进人出的,应酬不断。我爷爷是有名的阿訇,脸上长着雪白的胡须,在附近的清真寺开学。伯父赶着肥壮的骡马,驾着当地少有的木轮大车,甩出清脆的鞭声,常年拉运货物,四处奔波。
正如人们所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这样的好景没过多长时间,就发生了错误的反民族特权运动,强制穆斯林养猪,禁止宗教活动,限制阿訇的人身自由。我的爷爷和伯父,是在乌云沉沉的一个夜里,被偷偷抓走的,先是送往公社,后来到了县上,再后来就不知下落了。直到几年以后,才从人们的传言中,得知我的二位长辈,被送往远远的临夏,进行劳动改造,受尽了百般折磨,最后生病得不到及时医治,先后殁去了。
后来,我家修建老旧的房屋,安装新大门时,发现触地部分的庄窠墙,竟然厚达一米左右,异常牢固结实,感到很是稀奇,都说从未见过这么厚的墙。父亲听了回忆说,这里的房屋和土墙,是在自己很小时,虎关三十铺村的信教群众,看在爷爷是他们清真寺开学阿訇的份儿上,自愿来了二十多人,用去一个多月时间,才砌筑修建的。后经多年的风吹雨打,墙根裂开了口子,大大的,怕雨水灌进去,给牢牢地堵住了。
许是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当地的人们,很重视教育和文化。在我读小学时,流川街上就有阅览室,三间房子那么大,在街道以西的北面,靠近流川大桥附近,逢集时开门了,跟其它销售商品的铺子一样,人出人进的,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