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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上旬,打碾了麦子,装入麻袋,抬进家里,倒入扫净的仓库中,保管好后,家门外,就剩下空落落的麦场了。

    时断时续的几场雨水过后,碌碡压成硬块的麦场,就变得湿润了,松软了。父亲抬出墙上挂着的犁铧,套上骡子,开始翻犁。一个早晨或下午的时间,板结的土块就被犁破了,散开了,成了湿湿的土疙瘩,牛头般大,竖立在地上。犁完之后,又套上柳条编成的耱子,来来回回的压磨,地就黝黑黝黑的,变得平平展展,松松软软了,似乎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静静的歇息,以待来年的播种。

    农家的房前屋后,墙角场边,摞起的一个个麦草垛,或大或小c或高或矮,阳伞形的c圆锥形的c蘑菇形的c馒头形的,在静静的守护着大地,陪伴着村庄。天气晴和,阳光朗照时,明丽的阳光洒在麦草垛上,现出金黄的颜色,看起来愈加醒目,亮眼。在麦垛旁站站,觉得有了坚实的依靠,不孤独,底气足,心里踏实。

    天气依旧很热,许多农作物正在匆匆生长。一有空闲,我就常常走出家门,独自来到场沿碾罢场的一只碌碡上,蹲上去,像老鹰一样四处观望。满眼看到的,尽是些大小不一的树,杏树c荔枝树c枣树c苹果树c梨树c花椒树,叶子或绿c或红c或黄c或灰,点染在家园周围。硕大的早酥梨,从树叶缝隙偷偷探出来,呈现出椭圆形,垂挂在弯曲的枝头,摇来晃去的,馋得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流下一滴滴涎水。场沿或地埂上,长满了杨树,槐树,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刺,杂草。杨树枝叶纷繁,主干粗壮有力,身子直直的伸向高远的天空。丛生的一蓬蓬蒿子,异常茂盛,重重叠叠的,盖住了地面。

    这许许多多的树,高低错落,远远近近,大大小小,跟亲和的麦草垛一样,静静的守护在家园周围。绿树像是给农家镶上的花边,草垛是家园周围闪着的亮点。

    放眼看去,好多的麦草垛,散布在远处的党川堡c乱路根c新庄等村子里,像一个个胖墩墩的小矮人,散乱的站立着。从麦草垛的大小c多少,就能判断出这家人的懒惰与勤劳,丰收与歉收。到了空闲时,人们出门转悠,或在一块儿拉家常c谈农事时,话题大多从见到的麦草垛说起。

    到了麦草垛跟前,随便抽出一把,捏在手里,滑滑的,光光的,溜溜的,觉出不久前打碾时阳光照射c碌碡碾压c连枷击打的迹象来。随着雨雪淋湿,日头暴晒,时间慢慢推移,麦草垛金黄的颜色,渐渐变为灰黑色了。其不张狂的色调,适宜的c谦逊的与秋后暗灰的土地c光秃的山川c衰败零落的草木,慢慢溶为一体,静静的度过漫长的雪季。

    过了不长时间,冷风嗖嗖嗖,嗖嗖嗖的呼叫着,四处不停的乱窜,似要劫走见到的许多事物。白白的寒霜随后偷偷降落下来,洒在农家的庄窠墙头上c麦场边的碌碡上c园子里的果树上。渐渐枯黄的叶子,似乎感到了紧紧的催促,都在加快了衰亡的步子,奔向生命的尽头,从枝头一片片飘落下来。曾经拥挤不堪,万物竟长的广阔田野,高高低低的丘陵,深深浅浅的沟壑,一下子衰败了许多,散淡了许多,清净了许多。

    那些牛呀,羊呀,骡马呀,从圈里放了出来,顺着收割后的麦茬地c田埂c路边,随意的捡食麦穗,肯吃青草。放牧的儿童背着背篓,手拿镰刀,边割草边吆喝,时不时唱起一段优美的花儿。

    到了冬天,麦草垛披着一身白雪的衣裳,蹲在板结的大地上。太阳照到的阳面,抽去了许多麦草,陷进去了,像个大大的凹窝,能躲进一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坐在草垛前劈柴用的半截木墩上,静静晒太阳,时时听出草垛中苏噜苏噜的响声,麦草忽而在这里动一下,忽而又在那里动一下,这是过冬的老鼠,在草丛中乱窜,寻找着麦粒。若果轻轻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抖动的草跟前,一把把迅速抽出来,保准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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