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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里,犁,时不时地闪来c晃去,叫人难以忘记。

    听到惊蛰春雷响c冰河解冻声,犁就早早醒过来,及早动身,准备去春耕。从牛羊圈土墙木钉上取下来,或从堆杂物房角落里抬过来。农家院落里,洒落着明亮的阳光,暖融融的。坐在院中间老果树下小木方凳上的父亲,怀里揽着犁,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见松动处,手持斧头,镶几片木楔,敲打敲打,拾掇紧凑。末了,拿一片碎碗的磁片,咯吱咯吱刮犁铧上的锈迹,不大工夫,铧片变亮了,明晃晃的,反射着太阳的光。磨秃了铧尖的,得去集市买一个换上。多年用过的犁,凑合着还可以用了。

    印象里最早的犁,除了铧外,全是木制的。就近村庄的木匠,砍来或买来榆木或果木,用锯截的截c刨推的推c凿打眼的打眼,不上一天工夫,做成了这种光亮鲜美的犁。用架子车拉到集市卖,很抢手,不多久便完了。买来了犁,还得去生资商店买上铧,按规定位置镶上去就行。

    在欢快欣喜的氛围下,春耕开始了。人们窝了一冬,巴不得早早来到照着阳光的田野,享受阳光的温暖。一家大小都出动了,牵骡马的c抬犁的c用架子车拉精肥种子的c拿栲栳的,说说笑笑,愉快地向田地走去。

    冬天的积雪早消光了,融水变成了地气,蒸气一样在地表弥漫。沿田埂来到自家地里,套好犁,开始播种。前面牛或骡马拉,后面是扶犁的,再是撒种的c撒精肥的c撒草木灰的,前前后后一长串,快慢一致,相互配合,沿地边来来回回耕种。

    现在我的家乡,农民耕地少,地是小块,一家两三亩,用播种机划不来,仍用传统的方式耕作。没养牲口的,人拉犁耕种。壮实的男子一人拉,妇女或体弱些的两人拉。大多都愿掏些钱,租别人的牲口来播种。地少了,养牲口少了,村里就出现了以耕种犁地为职业的人。他们平常喂肥养壮自己的骡马,备好犁铧,等着就近村庄的人来出租。

    播种最为要紧的是扶犁的人。犁沟的深浅c犁沟与犁沟的远近c速度的快慢,都有严格要求。犁深了,种子出不来,泥土深处烂掉;犁浅了,种子或被阳光晒死c或被乌鸦等飞鸟刨出来吃掉。犁沟宽了,麦苗稀疏,麦秆少,打不了多少粮食;犁沟窄了,麦苗稠密,遇上雨水多的年间,刮大风时会倒伏,籽粒难以饱满,庄家就要歉收。

    播种时,犁一旦插进肥沃的泥土,扶犁的人或后面跟随的人,只见铧两边翻过去的湿土c犁沟,却不见铧的影子。铧是在黑暗的泥土深处摸索着前行的。这有多危险啊!人是睁着眼睛的,看到阻挡的大石头,就绕过去。见了面前的滔滔大河,就转到桥上走过去。但铧就不能这样了,它不长眼睛,不会说话,遇到麻烦就独自硬扛着。谁都知道,土地的深处,有陶瓷瓦片c有树根c有大石头,一不小心,就会撞碎铧片。这种事在我家乡那里叫“打铧”,是很忌讳的。出了这事,只得停下来,重新买来新的铧,换上,才能重新开始播种。

    遇到“打铧”的事,多数出现在耕地的时候。春种时铧入土浅,就寸,都是沃土,一般是不会损毁铧片的。秋后的土地雨筑人踩,硬实成板块。泥土深处盘结着庄稼和杂草粗细不一的根须,一不小心就将铧折为两半。

    我家门前靠康广公路边有几亩水地,土质肥沃,地势平坦,每年打的粮食多。一到盛夏雨季,洪水冲进地里,带来不少淤泥,地势慢慢增高。秋后犁地时,父亲就最为担心。一来疑心淤泥中有石头,二来疑心地里伸来大树粗壮的根须,常常无意中损毁铧片。父亲就挨树的一边留下一到两步宽,犁罢后用铁锨翻。这样虽是吃力点,花不少时间,但石头瓦片c杂草树根捡净了,土壤翻得疏松了,也避免了铧的破碎。

    后来,出现了机器制造的犁。这种犁,木制部分是车床车出来的,涂了一层绿漆,美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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