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游行结束时,已经接近一更天,李熙由东南王府卫队护送着回到位于城东南角的东南王府,这里本是润州司户程濡的私宅,重修了门厅后改做东南王府。 X宅子不大,但除了大门和客堂外,建筑却都十分精雅,亭台楼阁布局精巧,回廊水榭勾结串连,使得并不算大的一所宅子,移步生景,气象万千,
东南王府卫队是从拱辰军中抽调精锐组建,人数有六十人,除了阮承梁等五名左神火军亲卫外,其余的都是张孝先的心腹。李熙被软禁在圣京不得脱身,这支卫队出力不小。刚下马入府,御史中丞、负责侦办李熙通敌案的钦差大使毛诗章就带着书吏迎过来。
毛诗章是毛耀的族叔,跟张孝先一样曾在乡间为教书先生,不过他教的是私塾,地位比张孝先稍低一些。相同的职业经历让毛诗章和张孝先一见投缘,本来他是投侄子来的圣京,所谋不过是品小官,没想到竟一步登天,在张孝先的提携下做了御史中丞。
虽然是待罪之身,但李熙的王爵并没有被削夺,东南王视同从一品,毛诗章循例还得向李熙行礼。李熙没理睬他,毛诗章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循例跟到李熙的内堂书房,李熙脱袍服、踢靴子、擦脸、洗脚,自己忙自己的。毛诗章站在那,公事公办地问起李熙和唐朝内监仇士良的交往细节。
他问他的,李熙把脚泡在木桶里,靠在他自己设计的椅子上闭门养神。
毛诗章把所要问的问题问完,依旧一无所获,他向身后一手提笔,一手拿书板点点头,书吏无奈地收拾了笔墨。
毛诗章望了眼李熙,说道:“东南王不要记恨卑职,我这是奉旨办差,你一日不说话,我就一日交不了差,明日我还得过来。这桩案子是钦点要御史台办的,我们也很无奈嘛。”
得不到李熙的半点回应,毛诗章躬身施礼,退出。
毛诗章出门的时候,沐雅馨正好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蔬果。望见毛诗章,她退在路旁,低着头。毛诗章见她不施粉黛,衣料普通,料是个侍女,便很不客气地从她端着的果蔬盘里提走了一串水晶提子。仰着脖子边走边吃,心里想:我奈何不得你主子,还不能欺负你一下么,岂有此理,我堂堂御史中丞、钦差大使到他家来竟跟个讨饭的相似。
沐雅馨一直等到毛诗章走远,才移步跨入后堂。她放下蔬果盘,将李熙乱丢在地的袍服捡起来,抱在怀里,问他:“明日还上朝吗?”
李熙道:“上与不上都是一个样,有事吗?”
沐雅馨道:“你不上朝,我有事与你商量。”
李熙眼睛一亮,抓住她的裙角,把她往身边拉扯,沐雅馨不情愿地向前挪了两步。李熙抬起头望着她说:“恕我直言,你瘦点其实更好看,面带些许忧伤其实更有味道。以前的你是红尘中妖艳之美,现今的你吧,清寒若月宫仙子。各有千秋,我都喜欢。美丽的姑娘,快乐起来吧,不要为我而忧伤。”李熙想把她拉入怀里,沐雅馨拒绝了。他不敢用强,双臂扶着她的胯,头抵着她的小腹,亲昵地磨蹭着。
沐雅馨放下怀里的袍服,走到他背后,给他捏肩按揉太阳穴,李熙享受地闭着眼,嘴里发出受用的哼哼声。他的手并不闲着,捉住她的手腕,贴着她的手掌,与她五指紧扣。“外面有数万忠于我的大军,他不敢把我怎样。退一万步说,即使大军被他分化瓦解,被他吃掉,我也会平安无事。他忌惮的是能挑战他的我,而非失去权力的我。经历了许多事,我也明白了,平安才是福分,能守着你们就是我的福分。”沐雅馨挣开他的手,来到他身侧,坐在红木椅的扶手上,将身体斜靠着他。
但她再次拒绝了李熙伸向她腰间的手。“今天是元和十六年八月十五,她已经满十七岁了,你旧日对她的承诺呢?几时兑现?”
李熙吃了一惊,伸出手指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