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地将自己一次又一次抛到梦里,心想若能在这般混沌中死去,也不失美妙。然而透支的身体却再三把我拖入深度的睡眠,无梦,无思想,即使恢复意识也无力睁开将自己封存在黑暗中的眼皮。
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这真空的寂静怎么会被一阵脚步声打破,伴有开门的响动。我努力把头探出被窝,便感觉身边的床榻微微下陷。适应了好久我才被一股烟草的味道引出自己编织的虚无世界,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是路启远。
“哥哥”由于太长时间滴水未进,嗓子已干痛得不能发声,我几乎用尽全部气力挤出这二字。
“滚,我不是你哥。”高大的背影巍然不动,只一道冷声将我灭杀。
是啊,我怎么还要愚蠢地唤他,脑海中依稀记得自己的决然:他再也不是我哥哥,若能活,唯有恨。可我该如何去恨?凭什么去恨?就凭这连抓住他胳膊都要颤巍许久的双手?还是凭这一副已魂飞魄散的躯壳?我简直觉得自己废物得可笑。
他猛地站起身来摆脱我,“路少兮,你要么死去,要么活着,我不会再跟你有半点瓜葛,你最好也别来缠我。”
食指指节刚好勾住他的袖口,我差点被他的动作牵扯摔到地上,还好另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接住我,是一个面相微微稚嫩的年轻人。触及到我的身体,他明显尴尬,立刻用被子遮挡,稍迟疑后还是摸向我的额头,语气有些为难,“少爷,她好像病得很重,要不要”
“没死就扔在那儿,会有人叫医生的。阿森,送我去机场。”对我已经绝情到这种程度了么,我淡然地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提起一弯讥讽的弧度,何不一下拧断我的脖子,然后弃尸荒郊野岭来得更解恨更痛快!
他忽然拽住头发将我的头提至他的臂弯里,粗鲁的动作没有一丝怜惜。他的气息扑鼻而来,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令我恐惧。不知嘴里被他塞了什么苦涩的东西,随之倾泻灌入的水流使我不及下咽。喘息中水呛进气管,溢出嘴巴,丝丝凉凉顺肌肤而下。他不顾我剧烈地咳嗽便把我重重丢回床上,就这样一走了之,片刻房间里静得只回荡着我阵阵呕血般的急咳声。
心中万分凄凉,约莫两日,父母竟谁都没有来寻我,而他偏又回来做什么?我赤一的丑态早就被他尽收眼底,懦弱地求饶他反而下手愈重,卑贱地示好他也置之不理。是来观赏我生命的迹象如何一点点减弱,还是专程来喂一片毒药加速送我上路我发疯似的大笑不止,波荡几番后又夹杂着放声的哭泣。处于这种癫狂的状态,我感觉自己离要去的世界已经不再遥远。
又是几滴清水在嘴边润开,我抿紧嘴唇想结束这样的幻觉,却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睁开的瞬间光线亮得刺眼,涣散片刻才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此时佣人全部退下,爸爸爱护地将我拥入怀里,竟低声自责啜泣起来,“乖孩子,是爸爸不好,是哥哥不好”
“他不是我哥哥,我再也没有这样的哥哥!”我情绪激动得逃离他的怀抱,颤颤缩进被窝,哭湿一片。
他轻柔地掀开被角,为我拭去泪痕,脸上勉强的笑容里夹杂着悲痛,“少兮,如今有件事情爸爸不得不说,启远确实不是你的哥哥,当年你秋心阿姨怀得是别人的孩子。”
我顿时惊愕住,仪表堂堂的爸爸是何等的身家,以他的性格,当初为什么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人?见我万分讶异,他苦笑中隐隐凄凉,“爸爸爱秋心阿姨,即使她不再爱我,即使她离我而去,即使她从不属于我,爸爸依然爱她,所以爸爸娶她进门。可她竟依然相思那个抛弃她的混蛋,对我也只剩感恩。”
我渐渐明白,路启远是秋心延续的命,对他好就如同对她,他二人的想法竟如出一辙。
“少兮,爸爸求你原谅启远好吗?”他老泪纵横的眼中闪着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