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里,斜斜照入一米阳光,看得见灰尘在光柱里畅然跳舞,飞快得旋转。
大户人家的柴房里,懒散得堆积着些新采撷的干柴火,除了因潮湿导致的略显斑驳的墙面以外,并没有步步想象中的“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的窘迫。家丁们将她关进柴房后,驾轻就熟得将门反锁,在门外齐声道:“二小姐,得罪了。”随后,死活拉着哭哭啼啼的小桔子离开了。
步步慢慢走到墙边,用手指轻轻抚平柴门的十字窗架上的桃花皱纸,上面已经有几个米粒大的斑驳蛀孔,她踮起脚尖从孔中朝外张望,柴房门口一口小水井,井口湿湿的,爬满了很多绿色的青苔,周围几间瓦房,想必是下人晚上睡觉作息的地方。
哎,步步叹了口气,心想,沦落了,本姑娘是彻底沦落了,关在这个不见个人影的鬼地方,如何去帮湄尔出恶气,如何去灭了那三娘的嚣张气焰,如何让齐家老爷明白他这个爹做的有多糊涂。
她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脸深深得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保持了很久。
那一米阳光,在柴房的阴影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得倾斜过来,照在她的身上,迫使她仰起头,睁开眼,看着那群细尘在光影里飞舞,步步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伸出手在光柱里拨弄了几下。步步心想,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里,这阳光和灰尘倒是一模一样,唯一没有变的,恐怕只有它们了。
正想着,突然一团阴影轻轻落在柴房的天窗上,瞬间将这一米阳光掳走,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步步,猛然觉得整个柴房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全身鸡皮疙瘩骤起,一边给自己打气壮胆,一边还是将身子缩成一团使劲往墙角靠。
接着她听见一阵咯吱吱的声音,放佛是什么东西在猛扒拉天窗的栓子,喀嚓一声,栓子被扒开了,紧接着,貌似有什么东西探头探脑进来了,步步吓得脸色苍白一阵哆嗦,她赶紧闭上眼睛,壮着胆子大叫一声“:观音大士,耶稣我的主,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千万别进来。如果你一定要进来,请你一定要是蜘蛛侠,蝙蝠侠,千万不要是吸血怪,咕噜姆。”
随后,不敢睁眼的步步,凭着敏锐的听觉,依然有什么东西从天窗口落下,过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她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憋着气不敢大声呼吸,随着恐惧感的逐级递升,好奇心也被激发了,慢慢得在心里念了声佛号,将眼睛睁了条缝隙,战战兢兢得朝外看,心想这怪物究竟长得是如何的血盆大口,惊悚骇人。
然后,等步步彻底睁开双眼之后,她过去现在或是之后的将来都不会如此的鄙视自己,哪里有什么张牙舞爪的怪兽,哪来什么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在那天窗开启后,那明显耀眼光亮的阳光中,一只浑身毛茸茸的银丝小猫,正儿八经得端坐着,瞪着铜铃似的琥珀色眼睛,饶有兴趣得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举着爪子和飞舞的灰尘打架打得不亦乐乎。
步步被它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也越发看不起自己干脆改的失态和懦弱,她挠了挠自己的发梢,拍了拍发烫的脸颊,站起来冲着那小猫作了个揖到:“猫大侠,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那小猫稚态可掬歪着头,明亮的眼睛也好奇得瞪着步步,片刻后,突然身子一躬,缩成一个鼓鼓的毛球状,追着自己的尾巴在柴房的地面上滚了起来,偶尔停下来竖着耳朵观察四周,又或朝步步哈哈气,径顾自得玩的不亦乐乎。
步步被逗乐了,瞬间忘记了自己被关在柴房中的处境,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扯下了湄尔原先配在腰间的稻黄流苏穗子,拎在手里去逗猫,那猫见了便拿爪子去撩拨,步步就将穗子拎到猫狗不到的地方。一来一去,这人和猫就玩上了,玩到快乐之处步步还哈哈大笑。
日落西山,齐府开始准备晚膳,府上的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