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6)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白昼渐短,黑夜渐长。下雨天是极其容易黑下来的。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厨具碰撞声,烟囱升起袅袅炊烟。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一天即将过去。黑夜正要开垦明天。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由于下雨夜里没有人捕鱼下网,放虾篓。整个妙灵镇愈显静谧悠远。电视略显幽蓝的光亮,上演的节目有点乏味。女主持人做作的笑声,串好的台词,精心编排的动作。一切都那么刻意。百无聊赖的倚在雕花绕边镂空的水杉木床上,放任意识的自由流动。美国心理学家威廉&8226;;;;詹姆斯说意识活动是流动不止的,超时间性和超空间性的。没有空白,始终流动。我想学学意识流派小说《墙上的斑点》里的“我”,想验证自己的意识是否真的如此丰富多彩?我在墙上找到一个斑点,试图展开联想,我也开始猜测着斑点的由来。它的存在应该有一段历史了,它肯定有着离奇的故事。在我进入梦乡后它肯定也会偷偷的观察c打量我的房间。进入我的梦境玩耍,它变成《千与千寻》里的搬煤块的小精灵一样跟着我,大概也会帮我驱赶梦魇,制造甜蜜。月光侵入房间里,它在一遍一遍的叹息生活的无趣,赞叹世间太平,享受恬静的月光。我或许是失败了,这些都是我无法身临其境的体会的,我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让我想起了我们白衣飘飘的年代。

    过了几个星期的磨合期,终于适应了高三紧张高效的学习。与费迪也熟悉起来。与费迪渐渐熟识也是在维多利亚酒吧,我还是会偶尔旷课,偶尔夜不归宿,也偶尔泡泡酒吧。维多利亚是一个丰富多彩c五光十色的场所。当时的我正需要这些热闹驱赶身体里的霸王住户——孤独!费迪出现的刚刚好。费迪其实是一个幽默的人,常常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我而言,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我们开始经常出现在校园,在维多利亚,在画室,我也开始留起了长发。还记得那个漫天星斗的初秋,那场来势汹汹起因不明的火灾,同学们发了疯似的大声尖叫,庆祝火灾燃烧。汹涌的火焰令如墨天空一片殷红。肆意招摇的火舌不费吹灰之力的熏黑了整个楼的外墙,烤糊的白色墙壁,石灰涂料大块大块的直往下掉。最后不知是谁打了火警电话,消防车终于来到,并把这疯狂的火势扑灭。这场大火烧掉了同学们对学校的愤怒,烧掉了积压成灰的怨念。真是大快人心,令人拍手叫好。

    那时候我可不怎么兴奋,全是焦急担心。要说原因的话,就是费迪是学校的外教,恰恰住在那幢起火的楼上,起火的房间是画室隔壁的音乐室,费迪房间的正下方。我立马冲下楼去,在宿管阿姨那里用公用电话打给费迪,听筒里传来一声声冰冷的嘟——嘟——的声音后,一个僵硬的女中音却说着毫无用处的道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疯了似的乞求宿管阿姨给我开门。似乎她以为我发疯了或者精神病复发了,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往外冲。我跑出了宿舍,飞奔到那幢大楼下声声嘶吼。一遍一遍唤着费迪的名字。除了漫天星斗和晶莹泪光,女生们的尖叫和随即呼啸而来的消防车,没有人给我回应。

    我没有胆量冲上布满火舌的楼梯,我担心自己不幸丧命或者受伤,费迪见了会心疼会责骂。我不想他对我太心疼,因为一个人太心疼对方了就没有功夫心疼自己了。真的希望他多给他自己一些心疼。费迪对我说过,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是父母不喜欢的孩子。远在英国的父亲太花心,终于又有了新欢并且带回一个小妹后,母亲气不过后自杀了。他十五岁就自己几番辗转到了中国,在西街这个包容又多元化的小地方呆了下来。在一家法式餐厅当过侍者,因为会中文又在“没有”饭店兼职前台服务,后来辞了“没有”的工作来到外实兼职口语外教。无法想象,无法体会,无法理解费迪这几年的辛酸。在陌生又举目无亲的环境里独自生活,一切都得重头再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