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交朋友,重新适应新环境,重新习惯饮食生活。我可怜的费迪,我并不是怜悯费迪。我是心疼他。看他辛苦身兼两份工作我就会感到心酸。这一会,仅一会我们相识相知的画面走马灯一样轮番滚动。我抱着头瘫软下去。我已经收好了泪水等待死神的宣判,更期待奇迹的发生。此时此刻我讨厌为掩护战友在火堆里一动不动被活活烧死的邱少云,我害怕费迪不为战友也发生惨剧。为什么会想起邱少云呢?现在我担心的应该是费迪呀!在我不顾一切天马行空想象各种惨像,沉溺在自己内心世界想要努力抓紧某些救命的线索时,我感觉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暖暖的温度刚好驱赶秋凉。一缕有着普洱茶的清香饱和c温润的气味袭来,轻轻地萦绕在周围。普鲁斯特说最能使人回忆的是气味,在我记忆里只有费迪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简直不敢相信此刻拥住我的是费迪,是一个完好无缺的费迪。
我想上帝真是淘气,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
“不要怕,我还在。不哭了,我不会安慰人。等一下我又要忍不住嘲笑你了!”看吧,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解风情,总是一逮到机会就让人表情冲突。
但是还有一个疑团没有解开!我吸吸鼻子问道:“你怎么发现我蹲在这里的?”
“你蹲在路上黑乎乎的一团,我可不认为会有人在路中间放垃圾桶!程承说我住的那幢楼着火了,你发疯了。当时我和周承在从江边游泳回来的路上。”
“你怎么会信她说的话,万一她唬弄你呢?”
“她从来不肯对我透露你半点消息,一来就说你要疯了,因为是关于你,我当然相信啊!”
对啊,是关于我的事,费迪有什么理由不信呢?因为我是他在中国可以依靠的朋友啊!但是爸妈就从来不信,他们只信哥哥和莫宇轩,虽然我们血浓于水的关系也不例外。
都说一旦你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日后都会需要用各种理由来圆谎。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自从与费迪熟识后我就不再说谎,偶尔还会羞红了脸告诉程承他们某些真相。存在感特别低的我,从小就爱撒谎吹牛,吸引众人的眼球。于是费迪给了我尊重,他相信我的一言一行,我不必夸大其词,免掉谎话被戳穿的担心,无须每天在内心储存各种应急的理由。
一辈子要听的话是无法估量的,然而能打动人的话语又何其少。不敢说我以后还会听到怎样动听的话,怎样感动得潸然泪下,怎样激动地语无伦次?但是我想说这一秒我是幸福的。因为被在乎。因为被信任。
接下来的事我不太记得,还能清楚想起的是为消灭这场火被破坏的画室窗户以及满室的水渍,燃烧后乌黑的块状的残渣隐约可以推测出它以前是一面厚重的窗帘,晕开的颜料放肆流淌c渗透到粘在一起的画纸上面。好像刚刚演完一场傩戏或者展出过印象派画家的画展。诡谲的液体,相互晕染形成别具一格的着色,加上满室焦苦的气味轻易的勾住你脆弱的神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头插羽毛,项圈白骨的印第安土著居民拿着武器围着你吆喝!
那天晚上我邀请费迪住进了我家,我暂时让出了我住的房间给他。莫宇轩是个怪人保不准让他知道会把我骨头拆了当柴烧,于是只能贡献我的房间给费迪。我想暂时住一两晚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学校领导对待外国友人可不会怠慢了去,明天或许就解决好费迪的住宿的问题了。我躺着莫宇轩的床上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很美很甜蜜的梦,但是内容如何我一丁点都回忆不起,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幸福的梦境。偷偷地勾勾嘴角轻笑,随性的生个懒腰,深深吸一口略显凉意的空气。秋日的骄阳懒懒的在窗帘上投射出暖调的黄,有一片风儿掀起了并不怎么厚重的窗帘一角。总有一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什么地方别扭我有点不知所以。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