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来送我,就连我认为最爱我的哥哥都没来,这让我很失望。但是失望是暂时的,我仍然忍不住的雀跃。
当然,雀跃也是暂时的。陪我来注册的是莫宇轩。我们念同一所高中。当班主任问我是否住宿时,多事的莫宇轩给我报了外宿。不用说,肯定是家里人的准许。他们还真忍心让我寄人篱下。莫宇轩家是三室一厅的小公寓。他问我为什么要加个“小”来形容他家。我望着他,反问:“你觉得你家很大么比起我家?”
这是毫无可比性的。我家是老式的上下座的房屋。有院子,有天井,有阁楼,有上下座两厅,每一座六个房间。当然厨房在我的观念中是上不了台面的。太脏!
我家的格局构造还是相对简单的。你是没见过更老一点房子。好几家人的屋子连在一块,左一个厢房,右一个偏房。这个门可以去他家,过了那个门又是另一家人了。如果你是头一回去,我敢打赌你兴许连后门都找不到!真能称得上山穷水复,柳暗花明。里面还有长长的一栏猪圈,分成一小间,每家一间。在天井里打口井,好几家人用。还会有更远的人家回来担水。我喜欢这种风格的屋子。通常堂屋会有共同的香火。屋顶有玻璃瓦片。祖辈们都称之为亮瓦。太阳出来会有光束投下来,空气中的飞尘c颗粒不知疲惫的四处乱窜。那金黄的光束让我想起提香的金色。温暖又辉煌。
我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终于还是住进了他家。住进去那年他妈妈还在,对于我的出现她总是客客气气的。无论我怎么讨好她。或者无视她。她对我一直都有种疏离感,不远不近,也不动怒。不像他爸爸那样亲切豪爽,让人舒心。
高中二年级下期前的寒假,他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了一个早期下海的商人,只知道那人姓陈。他依旧住着小公寓,我也没有搬去学校寄宿。他妈走得很决绝,转身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声呢喃。是“再见!”,像一个幻觉似的轻轻地在我脑海里敲击。那力度仿佛是羽毛划过肌肤;微风拂动柳枝;婴孩儿的触碰。似对我说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反应。我总感觉她挺直的背影很僵硬,像一条细长的冰,只要一个轻轻的撞击就能折断。他一句话也没说。莫叔叔也是。那天特别特别冷,天下着牛毛雨夹杂着小颗的米沙子雪。他家没有瓦片屋檐。如果有,你一定会看到一条一条的冰凌倒挂在瓦楞上。整齐的一排。如悬针,似垂露,晶莹透亮的。
我自觉莫叔叔对她的疼爱是无可挑剔的。我那微薄的情商还不足以让我明白成人世界的爱情观和价值观。我从不过问别人的闲事,即使是莫宇轩。此后的莫叔叔变得沉默,不再热情。应该说是更温柔了。因为他说话不再是那样豪爽,不再爱憎分明。而总是细声细气的。怕惊动了邻里,怕惹来非议。有时候流言是能够杀死一个人的。和精神是可以剥离开来的。我想起一首诗,一首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诗。
是这样讲的——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刚刚开始看的时候有点像丈二的和尚,但是细细一想才明白个中的意义。在这里我只想说精神是最坚韧的,也是最脆弱的;人没了精神况且还能苟活于世。没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那天起莫叔叔的精神便随着她的离开,脱离了飞上了那九重天。他的世界彻底坍塌了。他离开了小公寓,离开了他们有共同记忆的房子,跟着我爸去了深圳。
暖黄色的灯光下,已经不再温馨的房子。它变得寂寞c冷清,失了温度。莫宇轩忙着高考的事无暇管我,又为没了家长在,我变得不爱回家;旷课;迟到;早退;顶撞老师。交了些狐朋狗友。刚开始时偶尔不回家还会撒个谎搪塞;后来愈演愈烈,我开始经常的彻夜不归,被抓包了还理直气壮。我的成绩呈匀加速地下跌,犹如股市崩盘,物价上涨。直到期末考试,这时候莫宇轩的高考已经结束。并且估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