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二贵无奈地问:“那依方老弟看,我家这些还没过户的地,到底是办还是不办的好?”
方书办想了想,告诉他:“办了过户之后要纳粮缴税,不办也躲不过去,琼州营说了,买卖田亩故意不办过户的,以买卖文书为准,卖主可以上衙门告状。这么看来,还是办了的好,左右都要纳粮,还不如把田契改成自己的保险,天知道琼州营哪天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与方书办告别后,苟二贵心情沉重地返回和丰村。琼州营这么一搞,复兴苟家就成了影,加上他失去了衙门户房书办的光环,苟家在和丰村与那些泥腿子本质上已经没有区别了。
临高县率先推行清丈隐田、官绅一体纳粮后,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黄家庄就是其中态度最坚定的。
黄家庄离县城几十里,由几十户同族同宗的族人组成。临高文风不盛,读书人不多,通过科举取得功名的更是寥寥无几。黄家庄从万历朝起,一共出过两个举人、七个秀才,在临高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所以算是临高的望族了。
由于族中有人功名傍身,族人都把地寄在其名下,整个黄家庄近千亩地,几乎都不用向官府纳粮。几十年下来,黄家人都习惯了这种优待,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现在要取消一切优免,所有人都要一体纳粮,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规矩是太祖爷定下来的,他一个武夫,凭什么要坏了历朝历代沿袭的规矩?”
在黄家宗祠召开的族人大会上,黄人英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他是黄家庄的庄主、黄家的族长,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地主,家中的二儿子是秀才,黄氏家族中享受朝廷优免红利最多的就是他,对琼州营推行的这一套抵制的态度最为坚决。
族人们纷纷叫嚷:“没错,管他琼州营还是广州营,你要包揽税赋,找别人收去,收咱们黄家庄的就是不行!”
在黄家庄的族人看来,包揽税赋无非是换个人征粮,反正他们不用缴纳税赋,与他们没有关系。可是,包税的琼州营居然提出清丈隐田、官绅一体纳粮,这简直要动摇黄家庄的根本,绝不可能答应。
黄人英大声说道:“官府都不能破坏太祖爷的规矩,他区区一个琼州营,一群粗鄙武夫,更加没资格!”
他的胞弟黄人杰痛心疾首道:“官府也真是,征粮是大事,怎么会交给一群武夫来做,真真是世风日下啊。”
“总而言之,想要黄家庄纳粮,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答应!”黄人英作了结论。
“对,不答应!”族人们纷纷附和。
“不过,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琼州营毕竟是营兵,他们可不是县衙的衙役,是有刀有枪的,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临高沿海,时常有海贼上岸劫掠,陆上也有山匪打秋风,黄家庄为了自保,修筑了一人多高的夯土墙,还编练了一百多青壮的队伍。有这样的实力,普通的山贼都不敢轻易攻打,在黄人英看来,追比是衙门的事,营兵是朝廷的战兵,打仗才能动用,琼州营虽然揽下税赋的活,未必敢公器私用,如果真敢动用兵力暴力催缴,也要让他们崩掉牙齿无功而返。
临高县城,南园。
“这么说来,不少地主抵制纳粮?阻力还很大嘛。”刘烨听了李二狗的汇报,若有所思。
李二狗负责琼州营名下佃田的管理,这次包揽税赋向三县征粮,也由他具体负责。可是在临高就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凡是有关系有后台的地主都明确拒绝清丈隐田和一体纳粮,有些家中有功名的直接把上门收粮的人直接轰了出去。
“将军,那些家中有人考中举人功名的,就算是县衙也不敢轻易得罪,自然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刘烨轻蔑一笑,作为穿越者,他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功名在身又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