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民办长大了，这个孩子比小时候的胡栋梁还要聪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课程，民办老早就学会了。现在去了乡里的中学读书，离姑姑秋月的家近了。民办喜欢去秋月家去，不去的话，许耀飞和秋月就来接。许耀飞和秋月结婚以后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都喜欢民办的乖巧聪明。马大志也就默许了，秋月有时候回家来，也不多跟马大志说话，来了就是到二面家和大面家看看，每次却少不了给马大志和民办带东西。秋月给马大志买的最多的是白面和荤油，怕马大志太节省舍不得吃。马大志的工资长了些，不多，民办还要念书，马大志的日子紧，秋月知道。

    学校里来的老师多了，马大志的教学任务就不重了。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任课老师。马大志还是坚持教六年级，交给别人带毕业年级，马大志不放心。马大志感觉不对头的是，下面输送上来的学生掌握的知识越来越不好，基础打得不好。都是下面的老师不认真弄的。马大志就在开会的时候训斥老师们。老师们不说话，心里都不服。私下里议论，马老师也太霸道了吧，他也不是校长，就靠着自己的老资历倚老卖老。

    马大志心里也失衡。琢磨如何能够转正，跟那帮毛头孩子赌口气。马大志找老队长高玉大，埋怨高玉大不给自己使劲。高玉大感到委屈，说过去那阵我又不懂这些，教育局又没有管事的。我咋知道还有转正这档子事。就连分白面都落下咱们，对了，还有那年政府去世，咱都不是当天知道的信，你说多熊人啊。马大志啊，以后你别老没事就找我翻小账了。为了放树那事，为了给民办老师长工资的事，我都出面说话了，给你顶住了，为这，高如意那小崽子都不爱搭理我了。我啊，临死临死还想给子孙留点好印象呢。

    马大志不管那一套，说，追火车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在沟口堵住我的时候，你也没这么说。高玉大抢白，你当这个老师，受人尊重，不也过得挺好的吗？马大志说，好个屁，那些个年轻的，后来的，胎毛都没褪呢，挣的比老子还多。穿喇叭裤，烫波浪头，都啥作风啊。

    高玉大管不了马大志转正的事情。马大志只好自己解决。德顺媳妇是最大的障碍，就是不能扔下她不管。她不转正，其他人就得排队等着。马大志和水莲自己也加强学习，就等着德顺媳妇的好消息传来呢。马大志不放弃毕业年级，还有他自己的私心。马大志喜欢跟学生照毕业照片。这些年，马大志再困难，也要坚持照毕业相的。一年一张，马大志喜欢。没事的时候就看，还镶嵌在镜子里，挂在墙上，一抬眼就能够看到。有一张毕业照片特别有意思，那年的毕业照片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马大志，一个是胡闹。那年胡闹同意去公社中学上学，马大志就带着胡闹去县城的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胡闹噘着嘴，马大志微笑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反差。

    德顺媳妇后来自己都害怕去考试了。一个学校的老师都笑话德顺媳妇，全乡的老师也都知道了“大枣核”的典故。德顺媳妇听不到讥讽，却能够看到很多老师的指指戳戳。马大志坚持，只要来了民办教师转正的机会，就一定要德顺媳妇去考。几任校长都无法阻拦马大志的决定，水莲为这事回家就跟二面哭鼻子。说越是熟人越是没办法共事呢，马老师跟咱家的关系不错，却处处向着德顺媳妇说话。二面叹口气，说，大志哥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再等几年吧。水莲抹眼泪说，民办和正式的老师工资差的太多，咱教学的质量也不比他们差呢。

    那年的校长是老洪，在马耳朵沟待一年多点就被马大志给熊走了。冬天取暖的时候，老洪联系买煤。每个年级一吨半，办公室两吨。老洪有个亲戚在煤场，老洪就联手做了手脚。差了一吨半煤。省下的煤老洪拉自己家去了。亲戚也说，去车拉煤，往学校一卸一大堆摆在那，根本发现不了。老洪想想也是。哪里想到马大志办事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