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忽明忽暗,他轻轻抬起放在桌上的手。
一个青衣侍女走过来端着酒壶,往琉璃杯里倒酒,猛然看见桌面木头陷入深深五个指印子,不觉惊骇。
西南夜短昼长,天亮得早,天边刚放亮,萧重率领西南大军开拔,魏昭站在城墙上,看着西南大军黑压压的,络绎不绝,军容整齐,这一支二十万大军的队伍经过,没有一点喧哗,训练有素。
不觉心想,信王萧重平素修身养性,暗地里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年,才能做到训练出这样一只军纪严明,拉出来直接就能上战场的军队。
信王萧重一走,府里只剩下女眷,内宅现在除了正妃魏昭,侧妃曹氏c卫氏c姬妾离夫人c冷夫人,偌大的王府,倒也清净。
魏昭白日依然教导安平郡主读书,魏昭跟萧怀滢关系拉近了不少,萧怀滢从前唤魏先生,现在自然地改口称母亲。
萧怀滢趴在桌上练大字,写了几个字,甩甩手腕,“母亲,我以后的字能练成母亲那样的字吗?”
魏昭含笑说;“郡主的字要有自己的风格,郡主聪慧,资质好,将来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魏昭听见她叫母亲,不由想起步子初,师傅派人送来一封信,信里对步子初大加赞扬,聪明绝顶,悟性极高,闲云道长信里还说步子初比自己当年强多了,步子初稳重,有乃父之风,步子初勤奋爱学,听话懂事,总之,师傅对这个弟子相当满意,言辞中,她小时候淘气精灵古怪,令师傅头疼,越发衬托步子初这个弟子乖觉懂事,魏昭想,当年师傅教导自己,煞费苦心。
萧怀滢抬头,看见魏昭唇角翘起,问;“母亲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吗?”
魏昭摸摸她的头,“母亲小时候可没有你乖,母亲想起你一个小哥哥,叫步子初,是母亲的义子。”
“那母亲何时把他接来,我一直都盼着有个哥哥姐姐c弟弟妹妹,我大哥对我这个妹妹不亲近,他不喜欢我。”
萧怀滢的大哥指着是萧节,魏昭随口安慰她,“你们是亲兄妹,他怎么能不喜欢你,你大哥是男孩子,喜欢你不愿意表达。”
魏昭想起萧节那张脸,淡漠的,高深莫测,也许生长在皇家,过早成熟,萧怀滢跟着卫侧妃,潜移默化影响,善良胆小,品行端方。
“他是不喜欢我,我小时候去他的屋子,动了他的东西,他朝我发火,再说他经常出府,我很少见到他。”
萧怀滢贵为郡主,平常挺孤单的,魏昭怜惜她。
魏昭抽出夹在书页里师傅的书信,师傅书信里只字未提徐曜,思忖,徐曜离开毓秀山云霞观了。
西南进入雨季,魏昭透过敞开的窗扇,看见雨点打在窗下芭蕉叶上,滚落在青石砖地上,溅起水花。
思绪漫无边际,萧重走了二十多日,快到京城了,是不是跟豫军开战了,西南偏远,山重水复,消息闭塞。
小雨从傍晚时分开始下,天黑后,雨也没停歇。
魏昭坐在廊檐下美人靠上,望着屋檐下形成的雨帘,西南的雨季,屋里室外潮湿,晾晒的衣衫都不干,摸着潮潮的,她想北地这个季节少雨,天空晴朗,屋里干燥,很怀念天空高远,风清月明的家乡。
缠绵的小雨淅淅沥沥,二更天方停歇,寝殿里,玉花和几个侍女把重重帷幔落下,宫灯熄了。
由于雨天,魏昭睡得很沉,三更天,王府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王府里的人都睡着了。
只有王府夜间巡视的侍卫,举着灯笼,一闪一闪亮光,脚步声传出很远。
这样寻常的夜里,有几条人影利落地翻过王府高墙,躲过王爷上夜的家人,和来回巡视的侍卫。
没有一点声息摸到正殿,一身夜行黑衣高大峻拔的身影,来到魏昭睡着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