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到马天目穿过人群,行色匆匆向她走来。笑容可掬地站在她的面前
当一个男人站在身后,用浓重口音问候她道:你早到了?等急了吧她并未回过神来,只是转身,呆呆看着他。
这是一位中等个子的男人。微胖,国字脸上挂着敦厚笑容。是坐船还是坐汽车来的?接下来他问。说出了事先设计好的联络暗语。
她仍处在恍惚状态。直到他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再次将暗语重复一遍。这才蓦然使她惊醒,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连连说,先坐汽车,中间走了一段山路,又坐船,才赶到这里的。
他弯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忽然出乎意料地说,走了那么远的路,你一定累了!饿不饿?
这并不是规定情境中该说的话。作为丈夫的彭定邦,在那一瞬,忽然把自己的表演发挥到了极致。在他的想象里,如果自己的妻子如约来重庆,他必是要这样问的。而在他的想象中,谭正蓝定会摆出一副做姐姐的姿态,说,我在车上,一天都没吃东西,你说我饿不饿?
江韵清并未回应他的问候。而在走出车站那一刻,她对彭定邦做出的姿态略感惊讶。他走在她的前面,一只手始终向后张着,好似要牵引她,自然流露着一种想要照顾她的殷切。横过马路时,这种“殷切”体现的尤为强烈,他几乎和她并肩而行了。手臂虽没有任何与她身体的接触,但有时挡在她的前面,有时护在她的身后。
她从恍惚中彻底清醒过来,脸上漾起自信的微笑。向他身边靠了靠。确如旁人所说,她有过结婚经验,对付这样的场面,表演起来自然游刃有余。便也超出规定的情境之外,问了一句体己话:身体还好吧?
他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只是冲她憨然一笑。
等走出人流熙攘的车站,拐进一条小巷,两人却再次变得生分起来。小巷狭窄。散发着一股食品c鲜花c以及垃圾c便溺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卖杂货的人迎面走来。挑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铃铛c小刀c牙签c耳勺c挠背的竹手。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把竹竿竖放在肩上,身子贴紧湿漉漉的墙壁。等他们依次通过,再往前行。每与对面的人相遇,双方都要这样错开身子走路——这或许是他们不再亲昵的理由。直到走出那条小巷,穿过一条处在山脊上的宽敞马路。路的两侧布满商铺,它虽算作这城市里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大轰炸时却未遭到毁灭性破坏。直到现在,虽偶有日本人的飞机来袭,却仍旧影响不了这里人们的生活。
彭定邦伸手朝前一指,说,从这里拐过去,便到家了。
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她却辨不清哪一座新修的建筑里,有那个所谓的“家”。只依稀看到码头下的江水,在雾气中显得愈发苍茫。有木船停在江面,脊背的挑夫正弯腰从石阶下攀爬上来,斗笠几乎遮没他大半个身子。彭定邦又做出一副亲昵样子。路过一家店铺,顿住脚步,愣了一瞬。轻声对江韵清说,等我一会。便迈步走了进去。
她仰头看着挂在店铺外的商品,是一块块在微风中轻拂的花布。蓝底白花,古拙中愈显娇艳。稍顷,彭定邦手捧一块花布出来,有些扭捏地对她说道:第一次见面,没什么送的,就送你这块花布做个纪念吧。
客人一拨拨来。一来恭贺乔迁之喜,二来看望彭太太。男人们议论着新近单位里发生的事,女人们除了和彭太太亲热,也免不了好奇,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有人酸溜溜说,你们这俩夫妻,怎么看上去有点不般配!彭定邦忽地涨红了脸,尴尬问:怎么就不般配了?说话者是个打扮入时的女眷,长了彭定邦几岁,被唤作嫂子。因丈夫经常出差,免不了和单位里的男人勾勾搭搭。她斜吊眉眼,说,一是年龄看上去不像彭定邦颇为机敏,抢过话头说,我比我家太太大了十多岁,也算是老牛啃了嫩草众人哈哈大笑。那女人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