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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吃饭穿衣,喝酒就已经用去了工资的部分钱。

    剩下的钱,父亲又学会了抽烟。

    茶花牌或者丰收牌香烟,父亲一天要抽两包,而真正一天下来,父亲的烟都是同事下了班以后坐在一起聊天你一支我一支发送完的,他自己最多也就抽个四五根。

    父亲的职工宿舍,每天都有七八个同事来蹭烟蹭酒喝的,说穿了就是酒肉朋友。

    这些男人聪明,省下自己的钱寄回家养儿养女,养父母,全拿父亲的烟酒来解馋,每次抽完了,喝完了就夸父亲够朋友,够哥们。

    父亲心里也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但父亲想过了,像自己这种煤矿下井工人,一进了矿井里,就跟进了坟墓里没什么区别,分明就是一活死人,什么时候矿井里瓦斯爆炸,或者挖煤的时候挖着挖着挖出一地下河,那水汹涌而至,顷刻间一矿井的工人就全部淹死了。

    父亲觉得这钱是拿自己的命赚来的,自己能活一天就痛痛快快,潇潇洒洒过一天,哪一天出意外死了也抵了,好过赚了钱自己也没用够就撒手人寰,父亲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对自己大手大脚花钱了。

    另外,父亲对城里的女人跟对自己的妻儿完全是不吝啬的。

    父亲进了城后交往过几个女人。

    比如,矿井口开风机,矿进运煤的斗车开绞车的,还有就是煤矿机关的女性。

    但这些女人就是是瞎子不用看光打听都知道煤矿下井的男人不能找来做对象,因为她们个个都怕守寡,她们最多就是耍着玩用用这些男人的钱,然后找一个其它单位的不是这个职业的男人做真正的恋人或者做丈夫。

    父亲被她们耍了不少次数,这当中最花钱的就是陪这些女人上街购物,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超市,有大商场,城里物资最丰富的地方就叫百货商店,乡下就叫合作社。

    在父亲的煤矿,不管男工人还是女工人,只要上了一个班下了班,个个脸上京剧脸谱似的黑,挖煤,运煤,洗煤,到装车皮出售,他们工作都离不开煤,每天下了班洗完澡以后,女人就想往脸上刷墙似的扑粉打胭脂,几乎个个整得一张脸跟僵尸一般白才解恨。

    而这些化妆品在当时来说虽几毛钱一样,什么友谊牌面油,什么雅霜,这些女人见了毫不客气,一买就是批发似的拿,拿个十瓶八瓶加起来虽只有六块,可那也是钱,也是父亲的额外开支,父亲第一次又拉不下面子不买,因为万一这女的高兴了也许就跟了父亲也不一定,这样父亲就可以有理由跟母亲离婚,然后过上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了。

    再者,城里的女人谈恋爱还要讲究个情调,遛马路看电影那是少不了的,三毛钱一张电影票,外加买些瓜子c花生c蚕豆c糖c饼干之类的坐在电影院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这样一个月下来两个礼拜天两个人就又要花去两三块。

    这些父亲还勉强能应付。

    父亲最害怕的就是女人还要缠住父亲买衣服买鞋子。

    而且衣服还不要布的,要的确良,或者呢子布料,夏天凉鞋不要硬塑料,要猪皮,或者牛皮制的鞋。

    郝佳丽听说过,母亲最贵的衣服就是跟父亲结婚时穿的的确良印碎红花长袖衬衣,连呢子布料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遛马路看电影就更不可能。

    父亲为了摆脱母亲却对这些女人花钱不遗余力,有时候花费得连他自己一个月都不够开支,他就只好提前预支下个月的工资用了,所以每当郝佳丽的舅舅与母亲去煤矿问父亲要钱的时候,父亲就一句话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家里人哪能要父亲的命,没办法,母亲只有空手进城,空手回家眼泪来眼泪去的了。

    父亲是宁愿自己的钱被这些女人骗也不愿管郝佳丽她们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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