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夕阳,带着温暖的和煦,洒下片片余晖,映衬着琼楼玉宇,亭台秀丽,回廊蜿蜒的南顿县后衙,像顽皮的孩童,偷偷摸摸,信笔涂鸦地给其涂抹了一层淡淡的金黄。本来庄重秀丽的官宅,却因这一时之作,如端庄的女子,更是添上几分起气质,透着煌煌之气。一如这官宅的男主人,天生是天潢贵胄,有着皇室血脉,是汉家刘氏子孙,两厢甚是相配。
此时,秀丽庭院内,只有一个少年,带着几个顽童在嬉戏。伴着余晖下的彩霞,追逐着劳碌了一天,有些疲惫的蜂蝶,自得其乐,一派天真浪漫气息。忽而,庭院的后门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好似带着迟疑,又有些情非得已。
纯真的孩童,对一切都存着几分好奇,即使已经得了大人吩咐,在他们外出时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仗着自己年龄大,又颇有勇力,稚气未脱的少年连连嘘声示意,带着弟弟妹妹,蹑手蹑脚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一个浑身裹着破布也似衣裳的乞丐,畏畏缩缩的停留在门前。那挂在身上的破布片,就好像秋天泥泞后,浸泡着厚厚泥巴的败叶,带着腐朽气息。即使如此,还尤其衣不蔽体。隐隐露出的双腿,就像是仆人们用来烧饭的干枯木材,轻易就能被掰断似的,脆弱的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折断在地。
隔着门缝,少年就隐隐闻到了来人身上的腐臭恶味。心生厌恶,暗道:真是晦气,我家如此清雅之地,门前竟然来了乞丐,好是煞风景。下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真得给他们告上一状,让父亲好好惩治惩治,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少年心中这么想,却也知道济缓不济急,眼下还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能把乞丐赶走。否则,一直让他赖在门口,也不是个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做了恶事,让人讨债上门呢。
少年霍地一下,猛然打开门闩,向猝不及防的乞丐,当头就是一口浓痰,随后又喝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不知道这是官衙后宅吗?我家乃是大汉刘姓子孙,天潢贵胄,岂是你这等轻贱东西能玷污得了的?”
那乞丐蓬头垢面,只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公子爷说得极是!”
说完,乞丐又用有些迟疑的语气,哀求道:“只是,公子爷,小的也是情非得已。几日未曾果腹,饿得是两眼昏花,又是饥渴难耐,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没法,想上门讨上一口水喝,否则我一贱民,怎敢冒犯官府重地。公子爷,您一看就是心善之人,就行行好吧,赏口水喝吧!”说时,伸出如枯枝般满是污垢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年,仿佛眼前的人就是救命的活菩萨般。
被乞丐这么随口一夸,少年有些迟疑起来,一时无法硬起心肠下手。
正这时,身后的妹妹忽然探出脑袋,好奇地向门外张望过来。纯真的笑脸,恰如昙花一现,刹那枯萎。女孩天真浪漫,如天山雪莲般的好奇心顿无,反是捏起鼻子,一脸厌恶的仓皇逃离。一边向庭院内跑,一边向少年抱怨,嗔怪道:“演哥哥,你怎么放个乞丐进来,真臭真恶心,害得人家一天的好心情都没啦!”
妹妹话一出口,少年顿无犹豫,当即就要驱赶乞丐。正在这时,随他们一同而来的总角小童,见状却毫不迟疑地伸出小手,递出一个小葫芦,对乞丐道:“给,这是我喝的甜浆,给你解渴。”
乞丐犹豫地望着葫芦,咽了口水,有些不知所措,这贵人喝的甜浆,是他能消受的起的吗?他心中不由的生出此等迟疑。我怎么会有这等福分呢?乞丐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心想:人还是要惜福,知足才能长久。
想到这些,乞丐心下不由地叹了口气,道:若是当年我年少的时候,要是能够知道这些道理,该有多好。说不得,我现在还是豪门贵族之家的常客。一切,都怨自己不知足,不知道惜福,现在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