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女子眼里流转出的是深深的惶恐c不安c愧疚c无措c悲凉当这些所有情绪都揉纵在一起时,便呈现出墨柬筝这般似疯癫梦魇的状态。
苏璇慌乱无主,而腿上原在沉睡的苟安一霎清醒,一对猫眼睛睁得圆润而诡异,它迅速跳上一旁的桌案,猫叫声声,凄厉寒碜————
苏璇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不过是依着约定说出了破老头让她转述的话而已,为什么墨柬筝反应会这么大,这句话究竟是怎么了?
墨柬筝却似乎在一刻的狂乱后微复了平静,再次复述时,眼中的泪水却盛满了眼眶,声音也化为绵软脱力,
“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苏璇看着墨柬筝眼角的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只一句话便能把她弄成这副模样?苏璇懵懂她所提的问题,可万般无奈下只得点头称是。
墨柬筝的身子不再颤了,只是将面颊埋在掌心,低低抽泣。
苟安却并没有停下疯癫,它全身毛发竖立,全然不复刚才温顺,沉闷而诡异的音调从它的喉咙里一阵阵传来。苏璇只觉心烦意乱,正要将那猫捉下来,却不想苟安自己从食案上跳起,直直扑向墨柬筝,苏璇在旁,还未看出些什么,便看见墨柬筝茫然将脸上的手放下,啜着赭色的眼眶惊愕的望着自己的手背,
苏璇看过去,上面竟是多了三道细细的红痕,竟是被苟安的爪子抓出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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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那般疯癫事出之后,外头虽有些流言蜚语传出,但两人对外也都只说是被猫抓伤,才会引起的那次尖叫。
“你若在这时空中,遇见一个眉间生了朱砂痣的女子,只予她说八个字便可:‘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这句话而今竟是长久的盘亘在苏璇脑中,时不时出来叨扰着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个让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破老头现在有了许许的线索,若是能通过墨柬筝顺藤摸瓜的找出他,或可寻求到回21世纪的二条捷径也说不定。
只是每每开口想问些什么,眼前就臆想出柬筝那对美眸滚出大滴泪水的情形,由此欲言又止,矛盾纠结的情绪几近把她弄得也快发狂。
第二日,苏璇想着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思量得要以“病已大好,承蒙招待”的由头辞了墨柬筝的共乘,
可这还不急诉出,那厢有一个小少监,喘着白气颠颠儿的跑来,请了大安,方才恭恭敬敬的报了他所说的圣上口谕。说是请玄女娘娘去陛下的龙辇上歇息,相商论政之法。
苏璇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好嘛,这两小夫妻一个个排着队“盛情邀请”,也实在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些什么药。不过
苏璇凝眸,昂首望向那方龙辇在晨辉中熠熠耀眼的五龙盘金顶,心中竟有些许莫名的情愫在氲发而生,或许,她对于宗政容昕的邀请,是欢喜的吧?
辞过墨柬筝,回首看她于车厢暗影中神色难辨,不知缘何她手中依然抱着那只名叫做苟安的猫,轻轻捉拂着它的毛皮,自半卷的竹帘中看来,这一副场景实在清冷而萧索
苏璇微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别人的事,只得兀自转身离了那辆车马,向着不远处的龙辇走近。
凤辇中,一方视线注目了那抹娉婷的素白色许久,最终宛然垂眸,无色泪珠簌簌落下,朱红的唇瓣张合,却是在喃喃往复着一句话,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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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璇进去时,瞧见的是碎玉珠帘后着了宽大衣袍的背影,他的发垂直的流溢下,上戴了枚巧小的金色法冠,正托了白色棋罐,手里捻着几枚云子,瞧来是在自对着下棋。
宗政容昕并没有因她回头,只是在珠帘内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