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帘子在眼前撩开的时候,苏璇便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因为这张脸,实在叫人生不起一点儿不好的念头。
帘子一撩开,苏璇便嗅到柔雅的芬芳从里面袅袅扑来,眼神捕捉到一对带着隐隐不安的眸,
端坐于凤辇中的女子,轻衣缓带,束了最朴素的浮云髻,于是披散下一肩柔发。再看她颈子细白温润,舒展开的黛眉间竟有细细胭脂痣一点,更添婉约如画。
随后,那女子似乎觉得自己失了礼节,便礼貌的对她报以莞尔,那对盈盈的乌眸即刻流睇来小女儿家的羞涩。这一霎,苏璇仿佛能瞧见朦朦烟雨中,数十朵纯澈的玉兰一齐绽放,盛于她的腮边其实,这个女子也并非独美非常,只是这风姿太过惹人怜爱疼惜。即使是苏璇这般的女子,也不由看得心窒半刻,忡楞非常。
直至魂不守舍坐进了车里,苏璇还是懵懂,偷眼瞧她,熙色韶光,粉腮娥眉,左颊上还有粒浅褐色的泪痣
无论是仪态还是容貌,苏璇再怎么多看,身旁的这位,都是温文和雅的闺秀女子。心中却不由得惑然,这便是那个墨柬筝?怎么说好歹也是嫁作人妇三载,也在后宫历过一年的人了,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可母仪天下的?
“嫂嫂,你可别怨哥哥,他娶那个墨家的女人,只是权宜之计。我相信,终有一天哥哥会休了那个狐狸精,立你为后的!”
两两的话语此刻浮现在脑中,她记得那时两两语带嘲讽面带不屑,可眼中却露出了几点犹疑的不确定,两两这孩子,根本便不会撒谎吧。
其实,从墨家女人到狐狸精,两两早已觉得墨柬筝可能已经得到容昕的心悦了吧?
那么眼前这个墨柬筝呢?对待容昕她又是怎样是情感,而她究竟,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亲善佳人?抑或是,这一切风姿模样,都不过是她装出来的以瞒骗自己的?这么纯的一个妹子,在后宫这种是非之地还能保持天性,可能性实在太小,而一个能想出“共乘”一计来以见自己情敌的,会是白痴吗?
苏璇仍不敢松懈,虽然她的确很想相信这张纯净的容颜,可人类这种动物,自己的利益始终是被放置到最前面的,任何虚幻的事物都不会那么容易去被相较着衡量它的分毫。
“玄神君,我可以唤你为姐姐吗?”
忽听这一点轻细婉转的声,从旁边传至,苏璇微有些不自然,目光乱瞟,盯着膝下铺得方正的软垫轻点头道好。
如此气氛便又沉缄起,苏璇开始懊悔自己怎的不狠点心来拒绝她,得,果真是好好的没事找罪受若是还在自家的舆马中,她横着竖着躺着怎样都行,哪用现在窝窝囊囊的守着礼节尴尬的端坐。
“姐姐,昨日军大夫叮嘱,您这次的伤风可大可小,但莫累着了。一旁便是软榻,卧着或会好些。柬筝不会打搅姐姐歇息的。”
苏璇恍惚,明明面前这个女子嘴中说的都是一堆恪守礼节的套词,可她声线柔细清婉,将这一番话道出,竟倏而会让苏璇有种家的感觉,好似这女子是自己的亲人,毫不造作关心着自己
苏璇正疑怎会腾升出这般别扭怪异的错觉,却闻帘外传出一声细弱的猫叫,紧接着眼前竹帘掀起一角,方才那个请她入凤辇的小婢钻了进来,臂弯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猫,眼神询问的看向一旁的墨柬筝,似乎碍着她欲言又止。
“薇竹,你将它抱来作甚?将这畜子与玄神君同车,你可也想的出?还不快带下去!”
墨柬筝一番话说得极烈,似是发了怒气,可苏璇却清晰可见她火燎的眼下分明还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与悲伤。
苏璇看那叫做薇竹的小婢将头低了,那神情几近是要落下泪,苏璇心中慨然,只觉这些孩子真是麻烦以极。当下伸出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