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心头震荡,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并非玄女,哪怕知道这是完全与自己无关的话,甚至她可以算作是一个窃听者,但,还是不由自己的,心疼。
是的,心疼。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在自责中渡过十余载,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可他已有了妻,她也忘记他所有的一切甚至,他不知,真正玄女已经死去,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介寄居她身的孤魂野鬼,苏璇。
苏璇睁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仍旧没有回话,只是眼前不知为何已经模糊成一片,也是才发觉,自己竟是鼻尖微酸,俨然湿热了眼眶。
宗政容昕没有再说话,天渐渐黑透,苏璇任由自己无力的卧在床上,直到夜色蒙上她的眼。
雅木掌灯进来的时候,发觉苏璇瞪大眼睛看着床帐子,不由得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挺尸死了。待到烛火燃起,帐篷里亮起时,苏璇才有了一丝活气,她扭着脖子环顾空落落的四周,心中黯淡喟然。
吩咐了雅木将自己扶起,喝下几口热粥便问起雅木,才明白自己竟然在觐见皇上皇后的时候晕倒了,御医诊断说是因为过度疲劳又染上了伤风,吃些药再好好休息就也能痊愈了。
苏璇想着也是,舟车劳顿,自己又没日没夜的练那预知术,将防护磁场故意减弱。上午还洗完澡后站外面吹了半日冷风,感情今天那脸颊发烫不是害羞和紧张所致的,而是发烧了啊。
喝下一碗粥再吞了一把中药丸,倒觉这病好了大半,神清气爽。
可还未感舒畅多久,眼角却无意瞟见门口站的一位姗姗来迟的克星————御子。得,这下一番“谆谆教导”铁定是逃不过的了。
苏璇便捧了一把一旁用以解苦的陈酿酸梅,挥手示意雅木下去。待帐篷放下了帘,一切都安宁时,苏璇抿着酸梅的嘴中吐出一颗梅核,眼睛也不看御子,便嫣然笑道,
“师弟,多谢您今日帮我解围。”
御子没有发话,苏璇也不期望他说话,自顾自吃着酸梅,却浑不知滋味。倒确实是该感谢御子,提前帮她解释。“失忆说”是个很对的抉择,只是苦了容昕,需将这假话信以为真,再次自责黯然。
“习法术当循序渐进,一步登天是极不易的,伤身子的事情,还请师姊少做为妙。”
苏璇又往嘴里丢进一把梅子,酸得几近落泪,但却依旧扬着唇角颔首。恩这便又是威胁了,她恨透了威胁,而御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身子是玄女的,由不得她苏璇这么糟蹋。而若是弄得坏了,只怕是定会乱了御子某些布局中的阵脚吧?
“师姊。”御子没有走开,也不走进,只立在门口。夜风将他丝缕长发撩起,衣袂轻扬,摇曳的烛光下,他面无表情依旧,“异日若您能成为蔻国主母,御定当亲奏笛以贺。”
这句话是由密语传送至苏璇耳边的,一如往常的的冷硬语气,可苏璇却一下怔住,她抬眼看御子凛然的眉目,一刻心慌,却强迫自己答的一如平常,
“此事,随缘”
御子立在门口默然,而后走开。
苏璇搁下梅子,抬起自己冰凉的指尖,触了触脸上的烧红————这一刻,心脏胡乱的跳动着,好像就此失去了依托,甚至胸口好似堵着绵绵一团,她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软若无物,几近是全无气力,半瘫在了床上。
她,该怎么办?
御子,想让她当成皇后?她要去博得宗政容昕的喜爱吗?如果不,那御子他又会如何?
这一夜,前所未有的心慌,苏璇只觉她的心被悬驾空。她僵卧在榻上反反复复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睁大眼睛听更漏。直到天微朦,外头有了起早的窸窣人声,苏璇才觉双眼酸痛,将将得以歇了两个时辰。
晨上起早只因为需尽快赶路,但据雅木所说,其实整个队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