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抚着自己刹那僵冷的指尖,低低嘘气,心中予己了以慰藉:苏璇,不能胆怯,毕竟如今寄人篱下,你应当去尽力去遵守甚至服从那人的指令,这样,才能顾全自己的未来。
她自食案上捧了碗冰糖燕窝粥,味同嚼蜡的吞咽着,
然却又忽而转了眼珠想起一事来,扶了发髻立起,苏璇便端着那碗粥施施然踱到门旁,却看那木门只微启了一线,
她抬了腕推开,竟冷不防门外森凉寒气扑入肺腑,一时耐不住这呛,旋即捂了唇便是连串咳嗽溢出喉间,
“乍暖还寒,玄神君昨儿才痊愈了,还望莫要太过操劳,多保重身体才是。”
苏璇咳声渐歇,寻了块帕子掩嘴挥了手,示意他无碍。
然她正要抬头抿出公式化笑容时,却不经意在稀疏的指缝间望见了那剡远枫眼中藏得浅薄的一丝怜惜痛色,
可待苏璇正色抬眼瞧时,那立于眼前的人又复了从前那克恭克顺的模样。
她微抿唇,容色淡淡,心中已起了几分兴味,视线游弋于那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脸庞上,此时他立于暖色熙光之下,换了一身玄红相间的传统兵服,较之昨日那身硬冷的铁盔甲,而今是多了几分俊朗与温和气韵的。
“这天,独独是早上,果真是阴冷寒绝”
苏璇倚着门框吸了吸鼻子,搅着手里剔透的燕窝,不时舀上几勺哺入嘴中咀嚼着,待咽下了,便抱着臂膀四处张望,忽而对着那立的笔挺的剡远枫笑道,
“嘶————剡总兵,你可要进来,避避这冷风?”
她笑的似乎诚恳体贴,然心中那点小算盘却早便打得噼啪作响了。
“多谢娘娘好意,然这于礼不合,恕属下不敢逾越。”
苏璇早料这人会墨守成规,也并不再邀,毕竟自己还是不能太逾越的,若是与玄女性子差的太远引人怀疑,便是大过失了。
她只咧嘴笑了笑,品着嘴里的粥,忽觉太过甜腻,于是捏了两块食盘里的新鲜桂花糕掰开散入,偷眼瞧了瞧那剡远枫的神色,顿觉就是机不可失,
于是苏璇手指略略一划,点向正对门的那副间蓝底色的玄女画,口里好似漫不经心的咀嚼着道,
“剡总兵,你瞧那,可是瞧见什么了?”
“只一堵墙。”
牙齿磕上了瓷勺,发出极轻微的细响,苏璇顿觉手中那碗粥再食不下半点,便搁了碗,望一眼那栩栩如生的玄女画作,心中喟叹不已:那便就是御子无疑了,这般好法术,想来自己是惹不得的。
想到此,便也不敢耽误一刻,便望了望门前的剡远枫,遣使道,
“有劳剡总兵,帮本君开路可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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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间,满蕴白槐的香甜气息,这里大多都是正盛的槐树,传闻,玄女钟爱槐花,于是这司神境便常年有槐花瞧。
苏璇心中腾起浅薄疑惑,何以这玄女的喜好竟与她这般相投?只因她的最爱,也是槐。
她与那剡远枫一步步踏来,只可见身前那人暗灰色的影子被拉长轻覆在碧草间,正慢条斯理的游弋着,
他们履下是沉积的枯枝萎叶,一路缄默,只喀喀嚓嚓的落叶破碎声不绝于耳,而草上晨露也渐次沾湿了衣摆锦舃。
在这般沉肃的气氛中,却忽有细细渺渺的声从前方槐林传来
静聆,那像是空气在竹管中流动的音,按着固定的旋律波动着。
可苏璇却从未听过这样气势磅礴的笛奏,但却与曲调无关,相反,那是一曲极和缓的笛音。
或许所叫人顿觉宏大的,只是它的境界。
槐树叶片随着风声低低震颤着,这竹管轻鸣的音色却能融入自然,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