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道士面显老态,纵然是有高深修为亦掩不住眼中的疲倦。之前的清澈无波也如破碎的湖面,散落出一片沧桑。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要虽没有晚,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触之腐朽的感觉。
他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都被眼前的事情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身穿兽衣的少年。
但见道士身前,七盏莲灯连合,构成北斗七星的模样,成合围之势裹住少年。而莲灯中,火苗颜色各异,唯有第六c第七盏此时火势惊人,火苗时而由红转蓝,时而由蓝转紫,时而又青黄相汇。颜色轮转,煞是奇异。
火势纵大,屋间却温度全无。此时这处静得针落可闻。
长着酒槽鼻的人一直站在屋外,紧握着拳头,额头不时有冷汗渗出。他已经是第三晚于此处等待了。
他偶尔看看半残的月亮,偶尔看看院子里巨大的石磨,偶尔又忍不住回身看看房内的情况。可窗户都用纸糊住了,哪里能看到什么物事。
只能瞧到屋内光彩各异,他虽不解,却是万万不敢打扰的。早先对少年的担心已飞出天外,料想以道长之声明,也不会做什么恶事。心里只一心担忧着时间不及这事,深恐出了什么叉子。
越是这么想,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安。有好几次都要伸手叩门,可手刚伸出,又担心误了道长的大事,惹来不悦。又只能悻悻地收手。
恰是此时,院内跑来了一家仆,脸色慌张,正欲开口大声报信,却被酒槽鼻的那人一瞪。
家仆心中惶恐,又被自己老爷一瞪,顿时吓得坐倒在地。却知事情甚急,半刻拖沓不得。便再颤颤巍巍爬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老爷,大夫人让我来报”
酒槽鼻的那人听罢,脸色大变,挥手让家仆退下。自己已转身向道人的屋子走去。
一个家仆刚走,又有一家仆惶恐而来。
“城主召见!城主召见!”
这番他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手臂不断地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神态呢?
他紧握拳头,一股白气自鼻间喷出,又踌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
“去罢,令媛之事今日便能稳妥。”
直到听到道人应允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方才心中落定,转身离去。
却是忽略了道人的声音里的疲倦感和苍老感。若是他知道,也许结局可能不同亦未可知?
七盏灯火已灭,道士仿佛已经老了。短短三夜之间,他的眼角起了皱纹,背看得出有点佝偻,在房里幽暗的灯光下,不觉阴森,反倒是用起了无限的落寞。
少年中间曾起身数次,皆是双目紧闭,不能言语。每次起身坐了一刻钟,复又躺下。
而老道待七盏灯光灭时,已起身离去。
哪里晓得他离去之时,直到又一夜的时候,此间起了惊天变化。
覃九的包袱里溢出万缕荧光飞舞,屋内梁间穿梭不停。黑色的长剑嗡嗡作响,似在和鸣。一个小包袱样的物事缓缓腾空,包裹住它的布片滑落在地。
竟然是一朵幽蓝色的花朵,花生八瓣,片片晶莹如玉。
分明是幽蓝色的花,却溢出白色的光芒。一时之间屋内奇香四溢。白色的光芒一丝一缕,翩翩若灵动之物,不停地飞舞。左探探,右晃晃。
突然一阵幽风夹着另一道白光穿透窗户而来,两道白光同时惊得一抖,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们糅合在了一起。最后齐齐没入少年的耳鼻间,不再出来。
幽蓝色的奇花白光渐渐没入了少年的体内,光芒散尽时,幽蓝色的花朵瓣瓣亮中发暗,暗中发红。待红到发紫,紫到发黑时,居然片片脱落,无巧不巧落在了少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