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朝立国之后,定都上京,除了金碧辉煌的皇宫,就属京城南面的众多府邸最为尊崇,皇亲国戚,朝堂高官大多居住于此,但在这片贵族聚居之地,却有一家显得格格不入,除夕之夜才至亥时,府外的灯笼都已经熄灭了,相比周围的碧瓦朱檐,这座府邸倒显得有些寒酸了,但久居于此的达官贵人们却不会感到丝毫违和,因为这里住着的就是大衍朝的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丞相一一一李斯远,此座府邸自然就是丞相府。
相府的后院里有一片花园,在这个季节还能盛开的就只有那几株寒梅了,而此时在这些梅花的正前方却坐着一位年轻人,面容清秀,看上去透出几分文弱之气,但一双眼睛却闪着一股英锐,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
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已经比刚起之时大了些,年轻人却没有丝毫要回里屋的意思,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寒梅,眉头倒皱成了一个川字,看这神情却像是被这几株梅花难倒了。
“哎呦,我的少爷啊,相爷正在找你呢,我这满相府找不到你人,你倒好,一个人跑到屋外干什么?这外面风这么大,你要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赶紧回里屋吧!”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年轻人的身后响起,来的正是相府的大管家李风。
原来这位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的年轻人便是李斯远丞相的独子一一一一李清晏。相府人丁倒不兴旺,丞相膝下只有一子一女,是丞相夫人一胎所生,当年丞相李斯远与蓟州崔阀大小姐崔莺结为连理,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是一段佳话,只是天妒红颜,夫人在而立之年才怀上龙凤,在生产时难产,即便是杏林魁首万归宗出手救治,也只保下了这对婴儿。
“管家,你这一阵絮叨都乱了我的思绪了,本来我这格物格了半天就没什么收获,父亲找我何事?”
“少爷,您是读书人,这格什么物什么老头子也听不懂,今晚相爷一直有心事,小姐陪着说话也没能逗相爷开心,这不刚从正堂回了书房,就派我来找您,看样子是想跟少爷说说话。”
“找我叙话?父亲不怕我再气着他老人家吗?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了,走吧,别再让父亲久等了。”李清晏说罢就从花园里站起身,径直往书房去了。
推开书房的门,李丞相正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一幅画像,画像之上是一位女子,容貌绝世,特别是一双清澈的眸子,即便是在画中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灵气,只是微蹙的眉毛像透露出一丝不甘,李清晏的眼睛便像极了画中之人,画像中的正是丞相李斯远过世的妻子,李清晏的生母一一一一崔莺。
看着父亲的背影,李清晏仿佛看到了一座青山,任风雨飘摇屹立不倒,世间万物,人间万人,只要在这座青山之下,就能得到庇护。
听到推门声,李斯远回过身来:“晏儿来了?你这满脚的泥土是怎么回事,连身上都满是灰尘,除夕也不跟柔儿陪为父说说话,晚间吃完饭就不见你踪影,你跑哪去了?”
“父亲,不是儿子不陪您说话,只是说着说着您必然要考教我的学业,怕到时又惹您不高兴,我这满脚的泥巴就是遵着您的教诲,去后花园格物去了。”
“听你这口气,是觉得为父所学和教予你的是错的?”
“父亲是天下文人之师,儿子不敢评判对错,中原一统之后,您颁布法令,收天下百家之书,召各地理学大师,吸纳百家学说中的理学部分,编纂成了一部《国理》,而后开恩科取仕,文科举所出考题皆自《国理》出,其余百家书籍就此焚毁一空。只不过父亲,现在天下正统之学只剩一门理学,也没有对错可言了父亲您出将入相,所做之事皆为国泰民安,大衍千秋万世,只此一件事孩儿以为有待商榷。”
“你这孩子分明就是认为理学有错,也怪为父当年在相府修书,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