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生谢罢,便匆匆骑马出店去了。依着店小二所是指,过了恒风桥,找到那家药铺。
原来这家坐堂郎中姓赵,已经八十多高龄了,此时又实在不便车马,怕是出诊也不成了。好在这老郎中尚有经验,虽然诊病要靠望c闻c问c切,玬如今事权紧急,只凭一诊相问摸得病症,也能论治一番。
那赵郎中听了周筠生对病情的复述,思量再三,方才道:“此乃风热之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内伤饮食,外感风寒,因而才会起了高热。只需和中消散,清热祛邪之剂,便可对症下药。有道是一剂退热,两剂即可痊愈。”
周筠生闻听大喜,当即付了酬金,又在回春堂里抓了两副药草,匆匆赶回恒风客栈。
待得来到凌子秦房中,见那凌子秦早已烧得昏迷不醒了。于是周筠生忙让阿平去请店小二借得一个药锅,阿平当即煎了一和药来,端到凌子秦跟前,用汤勺慢慢灌下一碗。
第二日,凌子秦果然好转了许多,烧也退了一些。阿平又接着煎了第二剂药,总算是将这病症给彻底压住了。
凌子秦动然道:“此次病倒中途,幸遇四爷与平爷,方才得转危为安。不然,后果不不堪设想,只怕是还未见得父亲真身,我自个便先没了小命了。真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那。诶!”
周筠生随即说道:“出门在外,谁无个三灾两病的,这也是寻常事。况且你父亲凌苏,乃是国之栋梁,我亦早已久闻大名,你既是寻他而来的,我自当相助,又何足挂齿。凌兄也莫要说自个无用之话,你这满腹的经世之才,想来将来必得皇上重要,还怕你无效力之时么?”
凌子秦苦笑摇头道:“自打这朝廷变了天,就更不会有人还记得我父亲了。如今凌家早已落败,甭说什么得皇上重用了,只怕是如今这副模样,连今科笔试都赶不上了。只盼着能早点找到父亲,能见着他平安,我这辈子,也便无怨无求了。等平爷这药煎好了,我就不再留这儿打扰两位兄弟了,还是尽早上路去寻父亲才是。”
周筠生道:“凌兄身子尚还虚弱,不如先多住几日,等身子复原了,再赶路也不迟。再说,我也在等一个朋友前来,到时咱们可一同往南疆去,路上相互也算有个照应,总好过一人在外。”
阿平道:“是了,你这样的情形,怕是还上不了路呢。”
凌子秦道:“四爷c平爷,有所不知,我乃是做卖油伞之人,若是要从恒风镇上走,必然得先过那恒风桥,向军爷交一道过桥税,方才可通行。你们若是空手而去,倒是还不需要缴这税赋。”
周筠生一听,心下早已窝火,面上仍平声道:“朝廷早有明令禁止,这小本买卖者,但凡不在原籍售卖,只当是过路的,头三年,自可不必缴纳赋税。如今怎么好好的多了个过桥税来?倒不知道这恒风行的是哪家的法,交的是哪家的赋税了。难不成,这恒风镇上还有个山大王来坐镇抢钱不成?”
凌子秦听他说山大王,也禁不住笑道:“此系州府通衢,并非无主山野,怎会有什么大王。无非就是恒风太守孙罗,人送绰号笑面虎。太守府上不仅养着许多壮丁打手,还和本地乡绅勾结。再加上,听闻这孙罗大有来头,说是有朝中大员做靠山,所以更是有恃无恐,日夜派人把守桥头,凡是客商经过此桥,按三成抽税,就是十取其三。谁要是敢抗税,那便是轻者带伤,重则要命!”
听罢,周筠生不由的怒火中烧,直压着声道:“真是胆大包天,还敢败坏朝廷的名声!凌兄,你这一车油纸伞能值多少银两?去到南疆关口前,可能尽数卖掉?除却一路的盘缠又还能剩下多少?”
“四爷,若是要计较这得失,怕是这指明了就是亏本的买卖。我无非也就是为着路上还能有口饭吃,总不至于未见到父亲,便先饿死了。”凌子秦无奈道。